“謝謝阿姨。”沈路嗓子發澀。
宋母擺擺手:“別跟我客氣,你和小白是同學,晴晴這事兒我也擔了責任的,作為大人,我很佩服你的擔當,但說實話,我同時也很擔心你照顧不好他,畢竟你自己也還是個孩子……”
“阿姨我……”
“所以我是想說,”宋母打斷他,“有任何困難,你都可以跟我說,或者找居委會,找派出所,千萬、千萬不要為了麵子一個人硬扛。你和小白一樣大,小孩子跟大人低頭求助本就是應該的,沒有人會因此小看你,懂嗎?”
沈路比宋母高出一頭,這會兒低著頭眼眶發熱,重重點了點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從前他一個人在黑暗中獨自摸索了太久,從來沒有人告訴他“小孩子向大人求助是應該的”,因為他沒有父母,沒有家人,村裏的相鄰也不待見他,唯一會對他散發善意的,隻有同在鎮上瞎混的年輕人們。
於是他染發,抽煙,喝酒,逃課,打架,用一切方法向他們靠攏,他把自己歸給了那個邊緣世界。
宋君白是另一個世界的,她像是太陽底下的一抹白雪,是他靠近一步都擔心踩髒了她的那塊淨土。
於是他隻敢遠遠看著,遙遙地惦記著。
重來一回,他沒有想到,因為沈晴這個意外,自己竟然一步踏出了從前的世界,走回了鋪滿陽光的人間。
這裏的人間有許多熱心腸的成年人,他們會不求回報地幫他,並且還會告訴他,大人幫助小孩,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遠處突然傳來“撲通”一聲,幾人循聲望去,宋君白反應最快,立刻跑了過去,一把將小矮子從一地灰塵裏撈了上來。
是東邊鎖著的雜物房,其中一扇門因為年久失修,小矮子一靠就靠倒了。
宋君白手忙腳亂地給沈晴檢查了一通,發現沒受傷,大概就是有點嚇到了,小臉要哭不哭的,兩隻手死死抱著宋君白大腿不肯放。
沈路伸手像拎包一樣把他拎起來:“行了,不是沒摔壞嗎?”
沈晴於是像個無尾熊一樣,轉而又死死抱住了沈路的胳膊。
“這、這是什麼?”
趕過來的宋母卻被眼前的東西給震驚到了。
宋君白順著她的目光看進去,這才發現,不大的一間屋子裏,滿滿當當掛滿了各種畫框。
不、不是畫框。
是刺繡。
大部分被蒙了報紙,隻能看出輪廓,小部分因為年代久遠,報紙破損,露出了其中的真容。
陽光從壞掉的門框照進去,落在一副刺繡上。
那是一隻活靈活現的京巴狗。
饒是宋君白這樣的外行,也能看得出,無論是針法還是用色,都堪稱藝術品。
沈路愣了一下:“我奶奶喜歡刺繡,這些都是她繡的,小時候我爺爺還賣過這東西,但是也沒什麼人買,我爺爺就自己找木材,把這些東西裝裱起來,放在家裏,再後來奶奶眼睛不好,也就沒有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