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第二名的男生是個挺悶的學霸,平常也不太合群,隻偶爾會來請教宋君白一些題目。
宋君白不太了解他,隻覺得這小孩一向挺穩的,卻沒想到這會崩潰了,趴在角落裏課桌上無聲地哭。
他同桌也是個男生,平時喜歡嘻嘻哈哈的,一有空就跑出去打球,這會卻低著頭不說話。
宋君白想起來,這個最近也挺久不鬧騰了,天天跟課本資料死磕。
前排女生轉過身讓他勸勸同桌,他卻歎了口氣:“讓他哭會兒吧,壓力爆炸大,我都想哭。”
前排女生眼睛也紅了,轉過身去,低著頭沒說話。
眼睜睜的,宋君白看著一屋子的人都崩了心態。
小徐老師悄悄走進來,也沒吭聲,就坐在宋君白旁邊,也低聲歎了口氣。
“大家壓力都太大了,”他搓了搓臉,“聽陸主任說,每一屆都是這麼過來的,尤其是尖子班,競爭激烈,壓力尤其的大。”
說著他又扭頭幽幽看了宋君白一眼:“尤其還有你這個不受試卷難度影響的橫在前麵。”
宋君白扭頭往後看。
“別看了,路哥好著呢!”
小徐老師又笑了起來:“我從後門路過的時候,他剛把紙巾糊到前麵偷偷哭的小胖臉上,順便還翻了一頁錯題集。”
說完頓了頓,他又語氣幽幽:“是你給他整理的錯題集吧?”
宋君白坦然點了點頭。
也是,路哥怎麼可能被這點壓力就打倒呢?
“別說酸話了,你就不安慰安慰你的學生們?”
小徐老師搖搖頭:“他們心裏該明白的都明白,我多說也沒用,等他們自己緩緩吧,熬過這陣就能破繭成蝶。”
宋君白不說話了。
從前那一回,宋君白壓力大約比在座的任何一個都要大,那時候她整個人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一方麵拚命地告誡自己要甩開那些負麵影響,拚命迎戰高考,一方麵卻又沮喪放縱地想著,生活已經這樣了,是自己無論如何努力都改變不了的。
在這種無聲的撕扯中,她開始整夜整夜地失眠,時常淩晨三四點爬起來背書,可背得越多,忘的越多。
她覺得自己像一個生鏽的機器,一向還好使的頭腦突然間不聽使喚了,沒辦法集中注意力,記憶力變差,反應變慢,考試的時候被一道難題絆住腳就整場心態爆炸。
如果沒有後來的十年,她也以為那就是一個人承受壓力的極致了。
看著教室裏一張張鮮活年輕的臉,宋君白驀地有點羨慕他們。
至少,這個年紀的壓力,純粹又直白,或許哭完今天這一場,就能滿血複活。
後排沈路還在擰著眉頭刷題,看得旁邊的周曉昏昏欲睡。
“我說路哥你就不累麼?”
沈路日常懶得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