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上個月送梁勇仕的情景。是B區的航空站裏,梁勇仕脫下了正裝,POLO衫加牛仔褲,背上還背個運動包,一身的休閑風。

蔣林珊問:“梁總,以後還回不回國?”

“也許回來看看。我這些年掙得不多但也不少,在澳洲買了塊地,做個小農場主也不錯。以後結婚生寶寶了,記得給我打電話,免費給你郵寄奶粉。”

梁勇仕前些日子在美國,讓她去找邢堃麵談,問要怎樣才肯說出泄密的那個人。

邢堃回答得更幹脆:“你離開信軟,離開S市。”

蔣林珊覺得這要求太過難辦,但沒想到梁勇仕真辭職了。無論怎樣,也是叱吒風雲過的人物,這樣的選擇,並沒有讓蔣林珊覺得是歸於田園生活的寧靜。

“我跟我太太說,這份工估計已經做到頂了,如果我辭掉工作,去澳洲陪她,也許不會有大錢,……我話還沒說完,她就哭了。”梁勇仕今年四十三,笑起來頗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到現在,我隻想珍視她和我的女兒。欠阿堃的,都還給她吧,如果我離開,讓她覺得解氣的話。”

突然間,他的視線聚焦到了遠方,蔣林珊回望,在航樓大門處,有一個穿黑色裙子的女人,帶著寬簷帽,墨鏡,是邢堃。她就在那裏看著,並沒有想要走過來。

梁勇仕收回視線:“林珊,這些年,多謝你一直支持我。有需要我寫介紹信的時候,也記得找我。”

他揮手再見,朝登機口走去,又轉身來看,蔣林珊也轉身,那個人還在。她聽見他說:“幫個忙,有時間的話去勸勸她,章校長對她算不錯了,給他捅這麼大簍子,還一直護著她。可以的話,生個孩子,她會過得開心點。”

梁勇仕消失在登機入閘口,邢堃還站在那裏。蔣林珊躊躇了一會,從另外的出口離開。

她想,始終要自己想得通,才會過得開心。

可蔣林珊又捫心自問:“你想通了沒,過得開心嗎?”

她很想回答,我過得不錯。今年29歲,名校畢業、名企工作、年薪即將六十萬,資產的話,有房有車、還有四十萬的存款和基金。可她似乎總欠缺了那麼點底氣,沒法大聲說出來。

等待的時間裏有些無聊,她點開手機,刷新微博,這段日子以來,滿屏都是陸琪。

陸琪和肖亦群去了北歐看極光,本來說要和她去的,可有了男人之後,就毫無愧疚的把朋友扔在一邊了。人在萬裏之外,似乎還要繼續充當別人生活中的主角,陸琪不停的播報她在北歐的點滴見聞。

蔣林珊一條一條的翻看:

“天啊,你看,是極夜。知識是知識、感受是感受,我從不知道,夜可以這樣美、這麼純淨。”

“我們去了北極大教堂,裏麵沒有神父,隻有我們兩個。就算知道那很幼稚,我也想再說一遍,老大,無論生老病死、富貴貧窮,我都願意,真的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