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著直覺,她又聯係了範太太,果然,範太太也收到了剩餘的全部賠償款。不過範太太對對方的描述更為具體一些:“是一個男士,四十多歲,樣子很普通,也不好看也不難看。說是替葉小姐來還清這些賠償款。你也知道,我家最近換了房,每個月都要還款,一聽可以一次性拿到這些賠償款,我開心還來不及,哪裏還會多問。急急忙忙收了錢,寫了張收條就回家了。”

範太太又說:“葉小姐,你管他是誰呢。他幫你把錢都付清了。以後你就不用再那麼辛苦地每個月付我們兩家錢了。這幾年,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可是我們也沒法子。我老公啊,車禍後每天都要吃藥,又勞累不得,隻能做一些輕鬆的活,賺不了什麼大錢……以後啊,你就可以輕鬆地過你的日子啦!”

範太太知道葉繁枝一個人要工作養家又要照顧她行動不便的大哥,這些年過得很辛苦。但再辛苦,葉繁枝都會在每個月的二十九號這一天準時打錢給她。所以範太太對她的人品是認可和欣賞的,以至於對她的態度也從最初的憤怒到了現在的友好憐惜。

這個人到底是誰呢?葉家早沒有什麼親朋故友了。親近如父親的秘書汪全林如今還在牢裏。再說了,汪叔的年齡也對不上。

葉繁枝茫然地坐了半晌,不知不覺,臥室的時針便指向十二點,是時候洗澡睡覺了。左右是想不出來是誰,也不能再多想了,否則今夜又要失眠。

明天雖然是星期天,但對葉繁枝而言,卻又是忙碌的一天。她和吳家希要守在婚禮現場,隨時待命。

她不知道,李長信的車一直停在她屋外。

葉繁枝疲憊萬分地仰著臉,任熱水當頭淋下,而後又慢慢地消失在排水管裏。

以前的她也是疲憊的,但那種累,絕大多數是身體上的勞累。因接受了現實的一切,心裏頭反而平靜許多。不像如今,每日與李長信見麵,心緒起伏波動,身心俱疲。

想到明天的婚禮,她又要遇到李長信和徐碧婷,甚至還可能會看到兩人親熱的畫麵,隻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葉繁枝在蒙蒙矓矓似睡非睡的狀態下聽到手機的鈴聲,她眯著眼看了下來電顯示,困倦著接通了電話:“家希,怎麼這個點給我打電話……什麼……怎麼會這樣?!”

葉繁枝被家希電話裏說的事情震驚到了:魯家庭院中布置好的婚禮場地已經被破壞。魯家現在要求她們馬上回去重新布置,且必須趕在明天婚禮前完成。

她無暇多想,立刻掀被而起:“好,我馬上過去。”

葉繁枝匆匆忙忙地換了衣服,留了張紙條給大哥,拿了大帆布包便出門攔車。

她一出來,李長信便注意到了。她穿了件寬鬆的T恤和牛仔褲,踩了一雙白球鞋,一頭長發鬆散地披在肩頭,著急地攔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