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霍青蓮和霍青陽在院裏排排坐。
祁寧介從祁氏的屋裏出來,見了先是頓了頓,爾後徑直走到兄妹倆的身邊,拉了一張小板凳也挨著坐了下來。
霍青陽扭頭看了他一眼,卻並沒有說話,回過頭又盯著院門出神。
而霍青蓮則在他二人身上來回做了一番打量,開口問道:“舅舅,我們要搬家嗎?娘說要搬嗎?”
霍青陽聽得妹妹這麼一說,便回過頭來看向祁寧介。
祁寧介摸了摸霍青蓮的頭,又看了霍青陽一眼,問道:“青蓮和青陽想搬家嗎?”
霍青蓮兄妹倆對視了一眼,均搖了搖頭。
霍青陽實在有些怕了那些居無定所的日子。
今天他雖然跟村裏的娃子打了一場,但住在這金勝村小半年,村裏人對他們一家雖然說不上多友好,但除了對他們一家有些漠視外,態度還算是好的。
比他們以前住的地方好很多了。
再說他們家如今有家業了呢。雖然隻是一隻半新不舊的烏篷船,但也是能糊口的不是?
霍青陽對搬家著實有些抗拒。
而霍青蓮對於搬家比她哥哥還要抵觸一些。
未來是不可期的,也許會更好,也許比現在還要更遭也說不定。
畢竟誰都看不到以後。
而眼前她們一家的狀況還不算太遭。
比起居無定所,未來不可期的日子,現在的房子雖然破了些,但總算有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
再說還有一條船可以賴以活口呢。行船也好,停靠也罷都還算是便利。
而村裏人對她們一家雖算不上多友好,但還是有那麼一兩戶人家不排斥他們,願意與她們家來往的。
這便夠了。
將來沒準什麼時候就要靠這些人來幫襯一把呢。時下雖然還算太平,但獨門獨戶的總是被人欺負的多。
她們家現在除了解決這一兩銀子的攤派銀外,首要的還要解決她們家這個黑戶的問題。
這黑戶雖說自由自在,不受約束,還免了很多稅賦和胡亂攤派的銀兩,可能也免了一些有心人的查訪,但這黑戶的身份著實不便。
除非她們家將來準備老死在這江南了,不然寸步難行。
再說若是將來家裏的日子好過了,舅舅和哥哥要讀書要置業可怎麼辦?
祁寧介見霍青蓮擰著一雙好看的眉頭,在那裏支著頭咬唇沉思,小小的人兒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
摸著霍青蓮的頭笑著說道:“舅舅也不想搬家呢。”
霍青陽便偏頭問道:“那娘呢?娘想不想搬家?”
祁寧介便回道:“你們的娘從來就不是喜歡到處飄泊的人。”
霍青蓮見自家哥哥低垂了頭,一副沮喪的模樣,便歪著頭問祁寧介:“舅舅,為什麼我們家不在金勝村落籍呢?
祁寧介聞言望向荊棘做的院門,在黑暗裏找不到任何焦距。
良久方道:“之前是不想別人找到我們。後來便是想看看咱們一家能不能在這南方住下來。我和你娘都是在北方長大的,你和你哥哥也是在北方出生的,這南方的氣候跟北方畢竟不一樣,水氣大了些。我和你們的娘當初也是想先住著看看,不行再換地方。”
這是在躲什麼人嗎?怕被誰找到呢?
霍青蓮一臉的好奇。
可是見舅舅和哥哥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便緊抿了嘴。
“那舅舅,既然娘也不想搬家,那我們是要交一兩銀子嗎?以後要在金勝村入籍嗎?”
祁寧介見兩個孩子都看向他,便說道:“入不入籍以後再說。這次還是想辦法把一兩銀子交了。”
霍青陽聽了心裏高興,便大聲道:“舅舅,我和青蓮還有四十三個銅板呢!”
霍青蓮聽哥哥這麼一說,忙點著頭跟著說道:“嗯嗯。一會我就拿來給舅舅!”
祁寧介見兩個孩子為家裏的事操心,心裏又酸又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