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雪又下起來了,窗戶起了白霧,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
鬱唯一的眼皮慢慢闔上了。
耀白的積雪將漆黑的夜照亮,道路兩側年久失修的路燈發出微弱的光芒。
這個時間,路上已經沒什麼車和人了。
安安靜靜,隻有雪花落下的輕盈,整個古鎮都陷入了休眠中。
黑色的奔馳穩穩停在警局門口,車門打開,男人探身而出,支起一把傘。
黑色大衣修飾著他挺闊的身形,深邃的眉眼靜靜地望著警局裏頭亮起的燈光,握著傘柄的手骨感分明,冷白似玉。
“深哥,你來了。”
剛邁步進去,李江就端著保溫杯出來了。
“嗯。”
他淡淡應一句,收了傘。
“她呢?”
李江放下保溫杯,愣頭愣腦地解釋:“長明抓小偷去了。”
他麵無表情地凝視他。
兩秒的沉寂後,李江恍然:“哦,鬱小姐在接待室。”
“嗯。”
他微微頷首,長腿闊步而去。
李江深吸一口氣,訝異不已。
看來真的有故事啊。
推開門,穿著桃色毛絨大衣的女人正趴在桌子,呼吸均勻,像是睡著了。
接待室極簡的風格很暗沉,唯獨她這一抹亮色十分顯眼,讓人很難不去注意。
他立在門口,就這麼一瞬不瞬地看著,好一會兒,才繼續往裏走。
圍巾和帽子擋住了她大半張臉,唯一露出的是那雙眼睛。
睫毛濃密纖長,閉著的時候乖順又可愛,與他記憶裏的模樣半分不差。
分手的時候,她是一頭漂亮的亞麻色波浪卷,像個漂亮的洋娃娃。
現在,頭發是自然的黑色順直,顯得沉靜溫和了許多。
他立在一側,目光寸寸描摹麵前熟睡的女人。
視線下移,看不到她腹部的情況。
電話裏,林長明說她懷孕了,大著肚子。
接待室的門沒關,有風刮進來,她冷得一個哆嗦。
半睡半醒間,鼻尖間嗅到熟悉的、冷淡的清香。
眼睫微顫,緩緩睜開,映入眼底的,是白熾燈下模糊的輪廓。
沒等她眼睛適應這樣忽然的亮,心髒先加速跳動了起來,身體也比意識先一步反應,“林見深?”
她聲音輕輕弱弱,帶著試探,但心底卻是確定。
“嗯。”
他喉結微動。
她明亮的眼睛慢慢地泛出淚光,胸腔間湧出越來越酸澀濃烈的情緒,控製不住的委屈往外溢出。
林見深眉頭皺起,莫名看著她就這麼哭了出來。
眼淚越流越多,哭腔越來越控製不住,連身子都在顫抖。
他擰眉,垂眸睨著她,“誰欺負你了?”
她不說話,隻是一個勁兒地哭。
他給她遞紙巾,她也不接,小鹿一樣的眼睛看著他,帶著幽怨。
他正色,又問:“孩子是誰的?”
鬱唯一哭泣的動作一頓。
孩子?
而後想到剛剛自己撒的謊,她皺眉,故意氣他,“你的。”
林見深這會兒看到了她大衣下平坦的小腹,俯身下來替她擦眼淚,“我的?你懷的哪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