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心亂(1 / 2)

譚香回到為她準備好的寢房,沒有點燈,直接躺上了床榻。屋子裏黑漆漆,薄紗窗外亦是漆黑一片,無星無月。

歎息,她覺得好累,卻無心入眠。

慕亦寒在夜色中朦朧的背影時不時在腦海中浮現,她怎麼也沒法將那樣精幹清冷的背影和“忘憂穀”裏善良單純的寒哥哥聯係起來。他與顧將軍談話的內容,太遙遠,太陌生,一個月不見,寒哥哥仿佛已經到了一個她完全不能理解的世界。

一個月能如此大的改變一個人?又或者人心本就難測?

是了,她已經將氣息完美地隱藏起來,還是被寒哥哥看破了行藏,不是正說明他是習武之人,且修為不低?那麼“忘憂穀”中往昔種種,又作何解釋?

她還記得寒哥哥為了幫她抓樹上的小鳥而摔傷了腿,記得他每日上下山氣喘籲籲的樣子,如今想來,他竟隱藏得如此深,如此久。心,微微地疼,那是心寒的感覺。

本以為世上隻有宮主爹爹和寒哥哥是真心對她好了,卻原來自始自終都是騙局!心好累,這次下山,她嚐盡江湖險惡,也看透人心難測,究竟何人才能相信?

一整夜的輾轉反側,直到天明,才疲憊地入睡。等她再次張開眼皮,已經日過正午,慵懶地起床,梳洗,而後坐在窗邊發呆。

司空濯今天沒來找過她,他那麼好動的人,大概到了將軍府見著新鮮事,就去湊熱鬧了。譚香一整天悶在房裏不出去,一來昨夜沒睡好,現在還困乏,二來知道慕亦寒也住在這所別院,抬頭不見低頭見,她此刻還沒想好怎麼麵對他,不如避開算了。

一直待到傍晚,司空濯叫她一道去用晚膳,譚香才懶洋洋地走出房門。

可不巧,前腳剛踏過門檻,回廊裏迎麵就走來慕亦寒。

他容貌氣度不改,步伐卻比以往更沉著穩重。錦袍剪裁合身,背後映著大片夕陽的餘輝。他的星眸璀璨奪目,好像吸收了天地萬物的光華,朝氣蓬勃的麵龐上孕育著霞光的風采,在瑰麗的晚霞中勾勒一畫至美的陰影。

他璨如朝華的麵龐正是寒哥哥的,可他臉上的意氣風發仕途得意又不是寒哥哥。譚香怔怔地看他,一時竟矛盾地無法自拔。

“香兒……”待慕亦寒走近了,熟悉的稱呼脫口而出。

聽到這呼喚,譚香好像忽然醒悟,惶恐地後退幾步,低下了頭:“公子認錯了吧。”

司空濯眼稍打量著二人,附會道:“沒錯,賢弟姓譚名天,兄台方才口中所說……”

“司空大哥,”不待司空濯說完,譚香便打斷了他,“一場誤會而已,不是說用晚膳,再不去飯菜都要涼了!”說完,拖著司空濯的胳膊就走。

慕亦寒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終是沒有發出聲音。黯然眸光凝著譚香的背影,緩緩下移,停在她挽著司空濯的手臂上,漸漸幽深。背後,夕陽鋪展開大片血色,綻放妖冶的美。

吃飯的時候,司空濯一直滔滔不絕地說著什麼,一會兒說到練兵,一會兒又轉到血狼,似乎還提起了慕亦寒,譚香全沒心思去聽,隻是麻木地扒著飯。腦海裏,始終揮不去寒哥哥遠遠走來的樣子,那樣亦近亦遠的距離,似乎伸手便可觸摸,又似乎飄渺得無邊無際,讓她好生心煩。

該戳破這層隔閡嗎?要不要把一切挑明了問出來?

她心裏其實是害怕知道真相的,她怕寒哥哥瞞著她的太多,多到她沒法接受。

用過晚膳,譚香一個人回房便躺下,昨夜睡得不好,今晚一粘枕頭睡意就濃濃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