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的地窖,草有濕氣,屋有黴味。
空氣裏彌漫著血腥的氣息,四周的土牆已破敗,圓弧形的頂上偶爾從縫隙滴下髒兮兮的水珠,在地上的坑窪裏聚成小潭的積水。
水滴的聲音,輕而有節奏,滴答,滴答,伴隨著是同樣輕而緩的腳步。那是一個女人的步伐,輕盈,無聲,搖曳的黑紗拖在地上,沾上汙水,髒了,以醜陋的姿態粘縮著。
地窖黑暗的盡頭,是一扇寬大的鐵門。整個地窖,隻有這鐵門光潔如新,堅不可摧,似乎看管著重要的犯人。
女人從黑紗裏伸出一隻手,那手纖細柔弱,卻恐怖地呈現瑩綠色,上麵枝蔓叢生,詭異陰森。
女子輕輕招手,黑暗裏現出一個身形。
那身形魁梧,腳步沉重,是個男子。待他近了,從地窖縫隙的微光裏照亮了他的臉,一道駭人的長疤貫縱臉部,從額頭穿過眼皮,一直延伸到下頜。
男人形容粗獷,須髯亂渣渣豎著,見到黑紗女子,笑嗬嗬開口,露出滿嘴黃牙。
“呦,洛老二,回來啦?”
黑紗女子瞥了他一眼:“老三,少跟我嘻嘻哈哈,還不快開門。”
男人熱臉貼了個冷屁股,沒趣地摸出把生了銅鏽的鑰匙,開始在鐵門裏悉悉索索轉動。
哢嚓--鐵門打開,狹窄的空間,不透風,不見光,冰冷的泥土上,蜷縮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黑紗女子皺了皺眉:“老三,你不會把她弄死了吧?”
男人對地啐了口,揚起腰間長鞭,毫不留情地朝那團黑影甩過去。
啪--皮開肉綻,那黑影瑟縮了一下,有了點反應。
黑紗女子滿意地點點頭,走到那黑影麵前,蹲下身,用綠幽幽的手扣住黑影的下巴,托了起來。
光線微弱地灑下來,那瘦弱的人兒,蒼白無色的臉龐,正是被洛芷馨帶走的譚香!
而此時捏著她下巴的人,自然就是喋血門老二洛芷馨。她口中的老三,便是喋血門眾護法中排名第三的燕闖。
洛芷馨仔細打量譚香,她氣息微弱,一動不動地蜷在地上,如同僵硬的木偶。身上多處鞭打的血痕,全都皮開肉爛,一些舊的傷口已經化膿,醜陋不堪,但她表情木然,眼神無光,像是完全感受不到。
洛芷馨彎起唇角笑道:“噬心蠱果然厲害,這丫頭被折磨得半死不活,也不會吭一聲,還是一條為喋血門賣命的忠實走狗。”
燕老三也感興趣地湊上來:“老二,其實我早想說,這丫頭拿的好像是把寶劍。給一條狗用也太浪費了。”說完,伸出毛茸茸的手就要去抓畫影。
黑暗中,譚香的眸子好像忽然閃過一絲光,燕老三的手剛要觸及寶劍的瞬間,忽然劍光暴漲,畫影倏地出鞘--
隻是一眨眼,就見燕老三捧著鮮血淋漓的右手,“哎呦呦”鬼哭狼嚎。
他的手一鬆開,一截斷指就滾到了地上,他右手的小指根處血流不止。
“娘滴,她不是一條忠心的狗嗎?怎麼還會咬人?”燕老三喋喋怪叫,拚命地瞪洛芷馨。
洛芷馨見他痛苦流血,不僅不緊張,還咧嘴笑了起來:“你燕老三會耍劍嗎?寶劍給你也沒用。這丫頭劍法精妙的很,這劍需得到她手上才能發揮威力。況且狗急了也會咬主人,我用來控製她的蠱笛早就被毀了,現在她隻是一具行屍走肉,要想控製她,還得另想辦法。”
燕老三疼得麵部扭曲,臉上的傷疤便更顯猙獰,他忿忿地盯著譚香:“娘滴,切了老子一根指頭,能這麼便宜饒了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