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考慮了一下。東麵六英裏的地方巍峨的馬德利山嶺綿亙起伏,赫然聳立。一座光滑對稱的圓錐形山峰懶懶地向空中噴著煙,有氣無力地,好象他已經這樣噴了不知多少年代。
“幹!”山姆突然決定了。香蕉的事幹得不太好,考古也許能行。另一個智肯埃加?“但是記住:找不到魁紮爾,就不給錢。”
他現在站住了,失望地凝視著火山光滑地側麵和半山腰上半被草木遮掩住的一座低矮而又平淡無奇的金字塔,它幾乎隱藏在火山的陰影中。毫無疑問,瑪亞人的遺跡,並且是在一塊處女地上。但他見過幾百個類似的遺跡,而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
“魁紮爾在這裏麵。”如恩執意說,“先身(生),請各(給)我五十個比索,然後讓如恩會(快)走,魁紮爾也許會發怒的。”
山姆搖了搖頭。“不給”,他咕咕噥噥地說,“讓我看魁紮爾,我加倍付錢。”
但已經沒有人在聽他講話了。那混血兒的赤腳突然一轉,他驚呼一聲,一頭紮進四麵環合的密林中去了。
“嘿!見鬼!”山姆大吼一聲,抖動了一下手槍。
然後他停住了,嘴巴可怖地半張著。他看到一些悄然移動的人影無聲無息地穿過荊棘叢,消失了。瑪亞人!他們幾個小時一直跟蹤著他,尾隨他闖過森林。他斷定如恩永遠也回不到聖弗裏普了。山姆·沃德要回去的話,也是凶多吉少。他鎮靜地思考著。
他緩緩地向山腰上草木叢生的金字塔退去,手槍對準四周叢林中極微小的動靜,但什麼都沒有。假如他可以攀上傾頹的、草木葳蕤的山坡,他也許能夠搞清自己的處境,在密無通徑的森林中找到一條出路。
他腳下一陷,踉蹌幾步,然後他猛一轉身,神經高度緊張。那裏,在山坡的腳下,有一個幾乎完全被一片爬山虎掩住的黑洞。他的腳已踹斷了堅硬的藤蔓,把它們豁然分開。
他一邊仍然小心翼翼,隨時都準備聽到衝破空氣的號角的聲音;一邊彎下身子查看這個洞穴。幸運的是他帶著一個電筒。他向下照去,搜尋的光線照亮了一個通道,陡峭下傾,筆直地向無底的深處伸去。
山姆興奮地扒開剩下的藤蔓,他甚至忘卻了埋伏中的瑪亞人——他們正等待著殺死這個侵犯他們的古老秘密的人。也許不管怎麼說那個雜種醉鬼說對了,因為這個通道是人壘砌而成的,而且與猶卡坦的那些金字塔風格迥異。一種似曾相識之感牽動著他的大腦。他突然恍然大悟;他曾經在埃及胡福大金塔下見到過和這一模一樣的通道。
他跪下來,嗅了嗅空氣。空氣陰冷潮濕,帶著一股地底下的黴臭味,但還可以呼吸。他迅速地向後一瞥,森林中闃然無聲,甚至連鳥啼都聽不到。他冷笑了一聲。瑪亞人在耐心地等著呢,時間對他們並不特別寶貴。好吧,讓他們等著去吧,他離死還遠著呢。
此時,金字塔吸引著他,使他迫不及待。盡管那上麵草木叢生,他的形狀本身還是顯示出埃及的影響。假如他能夠證明這個論點,那麼瑪亞人的全部問題也許就迎刃而解了。他哈哈大笑。他並不異想天開,他突破重圍回到聖弗裏普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然後他一聳肩膀,就象市長曾經聳過的一樣,甚至象克裏奧恩兩千多年前聳過的一樣。他的生命在神的掌握之中,同時……
他悄悄地鑽進通道,石塊塵土在身後紛紛滑落,回聲就象沉悶的雷聲。他小心翼翼地用電筒照著,擇路而行,一直向下。牆壁鑿得很粗糙,但銜接緊湊整齊,毫無雕刻裝飾。裏麵很冷,空氣有些臭味,這意味著隧道沒有其它的出口來形成空氣對流。
他謹慎警惕地一步一步地往下去。身後是瑪亞人,痛恨他褻瀆他們的秘密;而前麵是——什麼呢?
他很快就搞明白了。他茫然地注視著一道擋住去路的堅實牆壁,隧道突然中斷了。他仔細地用電筒掃射著它的表麵,他的心一跳,他隱約看到了細微、筆直的罅縫,因年長日久而淤塞遮掩住了。不知道多少年代以前,最後一塊封頂石被推入其位。這意味著這裏麵有一座早已為人遺忘的密封的墓室。
如恩曾談到魁紮爾,麵色不悅的瑪亞人也這麼說。當然那是荒唐可笑。魁紮爾隻是一個神話人物,就象……就象宙斯、波希東和所有的希臘眾神一樣。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進去,即便他不能活著向世人揭示他的發現也罷。但如何進去呢?這巨石一定重一噸多,在這樣細微的罅縫中,甚至都無法探入一個指頭。這需要用強力鑽機耐心地鑽開。這種無異於上天摘月亮的念頭使他不禁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