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七月,正值最熱的時節,外頭樹上的蟬拚了命的叫喚,姚敘堂躺在炕上,心裏還在難受,萬一自己參加不了這次考試怎麼辦?要是沒考到前五名怎麼辦?也許對於其他孩子來說,他們隻擔憂能不能考上就行了,但是對於姚敘堂而言,他要擔心的是考不上前五名該怎麼辦?
心裏思緒著,但也耐不住身體的不適,昏昏然睡過去,不知不覺睡到了下午,約摸個三四點鍾的樣子,姚敘堂醒來,還是感覺昏昏沉沉。家裏靜悄悄的,他支撐著起來,從水缸裏舀了一瓢水灌下去,又從灶台上拿了窩頭胡亂啃了幾口。心裏顧慮著:“趙老師說要來,怎麼還不來?”自己也是焦急的很。
但是身體的不適讓他不得不又爬到炕上躺了下來,又迷迷糊糊的睡著,再醒來就是聽到外邊孫氏嘩啦的開門聲。姚敘堂以為是趙老師,蹭一下子坐起來,結果一看是孫氏,又悻悻然躺下。孫氏走進來,一身塵土,可能是剛從地裏回來,問了問:“小鬆,你好點了沒?”姚敘堂沒回答,反問道說:“娘,趙老師怎麼還沒來?”孫氏說:“老師說了來,再等等吧,你想吃點什麼?娘給你做。”姚敘堂搖搖頭說:“我等趙老師來。”孫氏看這個孩子這副模樣,也十分心疼,小鬆沒日沒夜的複習了這麼久,要是因為生病耽誤了考試,實在是可惜,孫氏失落的走了出去,她也不想給姚敘堂增加負擔。
夏日的白天格外的長,太陽好似貪玩的孩子遲遲不願回家,過了許久才慢吞吞的落下山,待到天剛蒙蒙黑的時候,外邊響起開門栓的聲音,母子倆同時望出去,是趙老師!
姚敘堂立馬坐起來,走到外屋,正好迎上趙誌軍走進來,趙誌軍好像是趕了很久的路,身上的襯衫都被汗水濕透了。孫氏趕忙拿了蒲扇,又端了一缸子涼水給趙老師。
趙誌軍也確實是又熱又渴,慌忙著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水,喘息了片刻,這片刻,孫氏娘倆都盯著趙誌軍,好像在等他宣判一般。趙誌軍看出娘倆的焦急,擦了擦嘴,說:“嬸子,我今天去了趟田裏鎮中學,找了那裏的盧校長,說了小鬆的情況,盧校長說考試日子定了肯定不能改。”說到這裏,姚敘堂充滿期待的眼睛頓時沒了光,卸了一口氣,雖然心裏也明白學校肯定不會因為自己一個人而改變什麼,但心裏還是失落。
“但是”,趙誌軍轉頭跟姚敘堂接著說道,“盧校長說,考試是明天上午一上午,最多給你推到下午,而且可以給你單獨一個教室考試,考試時間多給你延長半個小時。”姚敘堂聽完,眼睛又亮了起來,說:“好,老師,我去,我去!”趙誌軍按了按他的肩膀說:“這下放心了吧,你抓緊好好養病,希望你明天能好一些,實在不行,下午咱也去,不管結果怎麼樣,咱努力過了就不後悔。”姚敘堂說:“謝謝老師,我肯定好好考。”趙誌軍笑了笑,說:“老師相信你!所以你抓緊恢複體力啊!”姚敘堂堅定的點點頭!
趙誌軍把消息帶到了,任務也完成了,天也開始暗了下去,趙誌軍跟孫氏說:“嬸子,那我先走了,讓小鬆好好休息吧,我明天早上一早再來。”孫氏說不出的感謝,從趙誌軍濕透的衣服能看出來,他是為了小鬆這件事奔波了一天,也肯定是跟人家磨破了嘴皮子才求到了這麼個機會,無論如何也該感謝一下趙老師。於是孫氏便說:“校長,也到了吃飯的時候了,你吃了飯再走吧。”趙誌軍擺擺手笑著說:“不吃了嬸子,等小鬆考上了,我肯定來討你的飯吃!”說著邊往外走,孫氏見勢,忙從灶台上摸起來兩個半青半紅的桃兒,原本是孫氏在地裏幹活時,看到一顆野桃樹接了桃,她心想著摘回來給小鬆吃,挑來挑去,才摘了這兩個帶點紅色的桃子。現下她把這兩個桃子塞進趙誌軍手裏說:“趙老師,你看真是麻煩你了,這兩個桃你拿上,路上解解渴。”趙誌軍看了看那兩個桃,其實自己並不想收,但是為了不駁孫氏的麵子,趙誌軍拿了一個說:“那謝謝嬸子,我一個就夠了。”孫氏也沒再推讓,相送著趙誌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