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歲
離19歲生日隻有幾天了。從17歲生日開始,每次生日前幾天,總時不時湧出一些愁緒。
不管我願不願意,18歲終要畫上句號了。
18歲這一年,經曆高考、工作、大學、練車等事情,算是不虛此年。然而這些不過是絕大多數人都在做的事情,要說真正令我滿意的,還是閱讀和寫作。
大學充裕的時間為我的閱讀打開了一扇門,我陷入書海。每天最幸福的事就是讀書,而最幸福的場合則是四樓俱樂部,每次寢室熄燈後,我悄悄踱步上樓,開燈,擇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一定把窗子打開,與窗外明月和樟樹一同消遣這極具魅力的夜晚,要是事先準備好了一壺熱茶,這夜也就相當溫潤了。
這叫“消”夜,而不是“熬”夜。
碰到一本好書就像遇到了一個對的人,會難以按捺地把自己全部交付給對方,好在它的身體裏、思想裏汲取養分。那種感覺是既興奮又緊張。我花了十天時間讀《平凡的世界》,這一百一十萬字充實了我不止十天,它遠比高二時讀的普及版本來得深遠。少安磚窯煙火味的文字為何能帶來滌蕩心靈的力量呢?這個問題我還沒想明白的時候,秀蓮死了,我把那幾段看了一遍又一遍,是死了沒錯,然後,那個冬夜,我感到了悲涼。
我在不連續的時間裏邂逅了《追風箏的人》《偷影子的人》和《擺渡人》。其
中,《偷影子的人》在表達上最到位,它的一些前後交結譬如“明年還會有頒獎典禮”感動了我兩次,而且情節處理堪稱精彩,相比之下,《擺渡人》就遜色不少,就連《追風箏的人》也難以望其項背。就我讀過的為數不多的外國文學作品來說,隻有《一個人的朝聖》能與之媲美。
這些作品給我帶來了平靜,還讓我有力氣爆發,而且,牢牢地抓住了我。
我是要和它們過日子的。
差書也讀過不少,盡管每本書都有自己的價值,都有作者想表達的東西,但有些書的價值確實是有高低之分的。比如東野圭吾的《單戀》,讓我覺得它和《白夜行》的作者不是同一個人。
遇上一本好書是喜事,那麼遇上一個好作者則是大喜事。我給好作者下定義不單單憑創作功底,還要能從他的文字中找出能讓你愛上他的東西,我叫它“親和力”。
我就是這樣愛上的三毛。
愛上她是從《萬水千山走遍》開始的,鍾情於她,則緣於書中的《逃水》。當看到她即便處在喪夫的關口,在危險之中時,仍果斷地以瘦小的身軀和旅行社的救援車隊抗爭,隻為救援沒付錢的與自己毫不相幹的更多遊客時,我知道我愛上了她,不可自拔。
於是,《撒哈拉的故事》《稻草人手記》《溫柔的夜》《流星雨》4本書被我在八天時間內如饑似渴地讀完。我在這個傳奇女子
身上感受到了鄉愁與堅強、孤獨與浪漫、倔強與脆弱以及那追夢人獨有的情懷和赤子之心。
《夢裏花落知多少》被我選作跨年讀物,之後,我意識到再這樣讀下去,三毛的11本書會很快讀完,那我將會陷入苦痛,所以我緊接著讀了《一地雞毛》和《平凡的世界》。這兩本看完後,我又拆開了《親愛的三毛》。
這書寫得沒那麼好了,大概是三毛寫累了,按日期來算,書中書信落款的日期與她離世之期相近。我想,讓她選擇離開的原因,能在《親愛的三毛》裏看到一二,她疲了。
三毛幾次提到她喜歡的作家張愛玲,於是我買了張愛玲全集,讀了一本《傾城之戀》後,我又不自覺地拆開了三毛的戲劇《滾滾紅塵》。隨後,《送你一匹馬》《我的寶貝》都很快被我讀完,我無法控製自己的閱讀速度,實在是三毛太抓人了。尤其是《不死鳥》,不僅感動了我,還感動了我好幾個舍友。
她創作初期的《雨季不再來》反而成為我閱讀的最後一本,分外沉重。
我慢慢地讀,慢慢地讀,寒假前開始讀,故意不把它帶回家,要讓它跨過假期,返校後再慢慢地讀,我要讓它陪著我更久一些。
這本書現在還有幾頁,我要讓它跨過我的整個18歲,19歲後再讀。
19歲,你在幾天之後,我清點行囊,是為了讓你走得輕快。
19歲,你要記住,
我愛現在的我,所以你不許輕易菲薄你的過去,我幼稚的地方,我要你一並承擔並愛著。
19歲,我的19歲,現在,我不憂愁不空落,你在未來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