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3)

晚飯過後,我與希音一同外出采購藥材。

今日恰是四月十五,又是一月錦城的遊園會。月色明媚,流光皎潔,晚風和煦暖意融融。錦城的大街小巷上人來人往,歡聲笑語,一團歡喜繁華之景。

錦城遊園會果真名不虛傳。

方才所經之處,大小攤販皆擺出套圈的遊藝項目,引得行人紛紛圍觀,異常熱鬧。所謂套圈遊藝,顧名思義就是站在一定距離之外,用竹圈套取物什。十文錢三個竹圈,套中什麼便是什麼。

眼下走得這段路是燈謎街,四周彩燈懸掛,行人三三兩兩地圍在一起猜燈謎,淡淡的暖光照得人影綽約,頗有一番雅致的意境。

我不禁感歎道:“今夜不知又要發生幾多才子佳人相遇相知相許的故事,又有幾對能相愛相守到最後啊……”

倘若沒有陳明軒從中作梗,那麼林錚與桑沐雲這段遊園春夢的故事自然堪稱佳話,可偏偏天不遂人意,要教他們經曆這般的坎坷和波折。希望是好事多磨,那蠱師千夜能夠依言解除桑沐雲所中的盅,讓他二人得以花好月圓,有情人終成眷屬。

希音笑睨我一眼,似真似假道:“你我算嗎?”

我噎了噎,說:“不算,我蒲柳之姿算不得什麼佳人。況,你是聖僧不是才子,佛法無邊,阿彌陀佛。”

“噯,我不是說過我要還俗了嗎?我是個負責任的人,既然我借醉輕薄了你,我願意負責到底啊……”他摸摸下巴,湊近幾分煞有介事道:“怎麼我看起來不像才子嗎?”

我推開他,語無倫次道:“我我我才不要你負、負責……”

他挑起劍眉,語意一沉,“當真不要?”

“不要。”我義正言辭地拒絕,麵上氣勢強硬,其實心裏虛得很……尤其還被他這般一瞬不瞬地凝視著。

這話剛說完,迎麵走來一位弱風扶柳的貌美姑娘,在希音麵前停住腳步,滿麵嬌羞道:“這位公子,小女子名叫南琴,今年十七,可否請問公子高姓大名,年方幾何?”

希音含笑瞥了瞥我,不置可否地將那名叫南琴的姑娘上下打量著。二人視線相觸,南琴的眸光愈加瀲灩了幾分。

“幾日前,我與丫鬟出來購買胭脂水粉,偶然看見公子在街邊茶肆喝茶。驚鴻一瞥,小女子便對公子的風姿念念不忘,今日有幸重逢,實乃有緣。”南琴姑娘又走進了幾分,揚起俏臉定定地凝望希音,眼中秋波一波接著一波送過去,估計恨不能直接靠在他胸前。

見此情景,我不免有些目瞪口呆。

錦城的姑娘奔放起來當真是教人歎為觀止、一言難盡啊,前些天是朝我們,不,確切地說是朝希音扔瓔珞絲帕肚兜什麼的,今日可倒好,直接上來勾搭了。我這失憶人士是太保守呢還是太保守呢?

希音清了清嗓子,不動聲色地與她拉開距離,溫文爾雅道:“高姓大名談不上,在下單名一個昀字,若姑娘不嫌棄,可以叫我阿昀。”

阿昀……我嘴角抽了抽,斜眼將他望了望。從前那些鶯鶯燕燕什麼的,希音一律直接無視的,今晚怎的如此好的興致,竟然還向她多望了幾眼?難不成,他也想來個才子佳人的“遊園佳話”嗎……

話說回來,這名字怎的聽起來分外耳熟?

南琴登時笑開了朵花兒:“阿昀公子,你是何方人士?今年年方幾何?”

希音饒有興致地看我,複對南琴道:“在下原籍京城,現在錦城居住,今年二十又五。”

我幹巴巴地望著他倆眉來眼去,忽然覺得自己在這昏暗曖昧的街上鋥亮鋥亮的,簡直比十足十的金元寶還要閃閃發光。不知何故,心裏湧上幾分說不清楚的不悅情緒。

他將將才說過要還俗,一轉眼便與人家姑娘聊上了,難道他真的要拋棄佛祖,拋棄大雷音寺的一眾腦袋們嗎?

說時遲那時快,我湊到他倆中間,“師父,時辰不早了……”

“那,公子可曾……婚配?”南琴毫不含糊地將我無視過去,又情意款款道:“倘若公子已有妻室也無妨,隻要能……陪伴公子左右,南琴不在意名分。”

我:……

“哦?是嗎?”希音貌若無意地瞧了瞧我,淡淡揚起唇角,道:“可是我……”

我咬牙切齒道:“可是他是龍陽,他的袖子早段在我懷裏了。他不喜歡姑娘的,你不要被他的外表騙了。”

南琴姑娘那一張如花似玉俏臉從羞赧的緋紅變作震驚的慘白,不過用了一瞬的功夫。她不敢置信地望了希音一眼,仿佛在詢問他我所說的話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