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壓城,天空似墨般化不開,瓢潑大雨中電閃雷鳴。一男子以劍執地,劍氣未顯,但寒氣已至。悠悠天地間,男子背影猶如茂林修竹。一身玄衣,雨水順衣角滑落於青磚地麵,漾開朵朵紅蓮。一頭墨發僅以一條玉白絲絛束起,而今墨發早已濕透。
男子抬眸凝視麵前藍底黃字的牌匾一一神司
他立於神司外,受盡天雷焚火之苦。而神司內,殿宇樓閣,一節節台階一望無際若直入雲河九天,霞光普照下仙鶴飛天。簷角斑駁的青銅古鈴隨風而響,眼前所有景色讓人仿若入瑤台仙謫之境,九州中心萬邦來拜的瓊樓玉宇。
可樓前男子原本如玉雕出的容顏,卻因失血過多而蒼白如紙。劍眉星目也因此刻他嘴角帶血,而更顯得眼尾赤紅。身上的那股少年意氣風發的傲氣,仍如旭日東升的朝陽熠熠生輝。
終於,男子執劍直指蒼穹。頃刻間,烏雲便彙聚於男子所指的一側天際,雷霆乍驚。男子朗聲開口
“今我葉昭來此,問劍天道。”
此聲蕩於此方天地久久不散,隻是他嘴角的血流的更加肆意妄為,驚雷白光間,妖冶有如魔邪。
“小友,何事想問?”
慈祥蒼老有如古寺梵音的聲音從神司深處傳來,亦或是從天際傳出。
葉昭聞聲上前,直視神司台梯盡頭,那裏金光祥雲朦朦朧朧間讓人看得不真切。但葉昭直覺有股神秘的力量,正與他相互感應。如熒熒星火雖難以察覺,但源源不斷。
“而今天人之下我無敵,能否回去?”
雖是問句,但語氣已是毋庸置疑。隻是通知,並非需要回答,少年傲氣無從遮掩,仿若那三月的春雪。
“哦一一,小友何出此言?小友要回哪?”
古老有如梵鍾的聲音再度響起,仿若對葉昭說此話毫不驚訝,甚至說是不起一絲波瀾。透過聲音讓人眼前仿若浮現一位手執白玉棋子的老者,立於棋外,掌握棋中所有人的生死,一場棋更是一場局,一場生死局。
葉昭聞此言,劍眉微挑。轉瞬抬手揮劍直劈神司,分明隻是隨手一式,但所劈之處雨幕皆斷,無形之中劈出一劍真空虛影。
然隨即忽有一道天地之氣吞噬此劍氣,此方天地隻震顫須須一下,雨水便四散開去,一切趨於風平浪靜。
“你耍我?”
葉昭眼底血色翻湧淡淡輕嗤,握劍的手青筋突起蓄勢待發,手中的劍仿若與劍主人心有所感,劍氣淩曆無雙。
“你的劍意告知我,這天下僅是你心中的天下,並非天下人的天下,你可明白此種含意?”
未等葉昭有所反應,此話剛落,葉昭手中的劍便被天道控製,直直刺入他的心髒,雖對這樣的結局早有預料,即使明知輸了就是輸了,但他仍是不服,神情也懨懨不平,“天下人的天下嗎?”葉昭喃喃低語,這真是陌生。
葉昭應聲倒地濺起一片雨水。玄衣不顯異樣,可身側的雨水隻一瞬便成了血水,朵朵紅蓮在此刻也成了開在黃泉彼岸邊的血色曼陀羅。
“所謂無底深淵,有時下去,也是前程萬裏。”
有如梵鍾的聲音慢慢越飄越遠,隻餘陣陣雨幕,葉昭看著眼前這一尺三寸地緩緩合上了眼睛,或是不甘亦或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