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阿蓮(1 / 2)

1994年9月,廣東順德,人跳入江中的刹那,感覺到江水真的好涼好涼,雙腳探不到江底,江底的水流卻非常的湍急,雙手雙腳拚命的往上登,但是感覺用不到力,幾十秒鍾之後,也許隻有十幾秒,便會感覺到絕望,迫切想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但是拚命的掙紮,也看不到江麵,睜開眼睛,江水一片渾濁,朦朦朧朧的,什麼也看不清,突然之間覺得上帝離自己很近,那種極度的壓迫感,讓人瞬時間想到很多很多的事,讓人想起自己的爸爸媽媽,想起小時候在甘肅的同學,想起第一次發工資,花65塊錢買了一件衣服,想起高中時候的最喜歡的一個同學,有人說,當一個人快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就會瞬時間腦子像過電影一樣,幾秒鍾看過自己的所有人生。也不知道到底掙紮了多久,終於浮出了水麵,看到了太陽光,呼吸到了香甜的空氣,趕緊拚命的在水麵中翻轉身體,保持仰臥,因為隻有這樣才可以最大可能的節省自己的力氣,但是喘急的江水,很難讓自己保持這個姿勢,連續嗆了好幾口水,腿有點開始不聽使喚,絕望重新籠罩在心頭,朦朦朧朧間,江麵上一大片水葫蘆漂過來,順勢抱住一大片水葫蘆,水葫蘆腥臭難聞,但是可以保證我不被沉下去廣東雖然不算冷,但是元月份的江水,的確好冷。

1994年9月,廣東順德,也不知道抱著水葫蘆又在水中漂了多久?過來一艘水泥船,很大很大的水泥船,船上的幾個漁夫,跳入水中把我撈了過來,開到了水泥船上,感覺自己全身沒有任何力氣,身體軟的就像一團泥,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貪婪的看著天上的太陽,就好像好幾個月沒有看見太陽了,太陽鏡是那麼的親切和溫暖。水泥船,原來是一手拉河沙的水泥船,船上的老板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對我說:“你是哪裏人呢?來喝碗薑湯,我們行船的人,看見有人落水,是一定要救的。”但是自己已經沒有力氣說話,躺在甲板上休息了很久很久,等船到岸的時候,看了看路邊的公路牌子,原來已經到了順德。到了順德以後,船老大安排我在一家砂場,篩沙子,那時候廣東在拚命的發展,當地很多人挖河沙,沙子中有很多雜質,必須篩出來,那個時候沒有什麼大型的機械,基本上都是靠人工篩的。裝車就不用我們人工了,他們有裝載機。沙場的老板,是很慈祥的一個老人,他的女兒一見到他就喊他老豆老豆,當時覺得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吃飯的閑功夫,就問老板:“這個老豆到底是什麼意思啊?”老板哈哈大笑,老豆就是老爸呀,我們廣東話,老媽叫老母,哥哥叫大佬,弟弟細佬,你叫高佬。

1994年9月,廣東順德,很快到了中秋,從93年八月十五,離開安徽的老家,來到了廣東,一年的時間,顛沛流離,一分錢也沒有存下來,但是好在蒼天眷顧,在順德的一個沙場,總算穩定下來,可以過一個平靜的春節了順德的街市,最繁華的就是逛花街,廣東人喜歡在家裏擺兩盆桔子樹,寓意吉祥如意,街上有玩梅花樁舞獅子的,兩個看起來十四五歲的少年,一個獅頭,一個獅尾,在圓形的鐵柱子上,跳來跳去,柱子越來越高,間距越來越遠,兩個少年,跳上跳下,一個翻滾,從幾米高的梅花樁上翻落,穩穩的站在地上,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阿蓮,是沙場老板的女兒,老板叫我跟著她,不管她買什麼,幫她提著,跟人家小女孩逛花街,其實是一種折磨,小女孩子買衣服,能跟人家討價還價好幾十分鍾,然後又不買,試穿了一件又一件,結果一件都不買,要是在北方,老板早火了。但是南方的老板,廣東話叫事頭婆,好像一點也不生氣,一張臉永遠像一個觀音菩薩,不會有一點生氣的意思,有的時候真的特別佩服廣東人,真的會做生意。看見賣燒烤的攤,阿蓮,一個瘦瘦的小女孩,居然能吃十幾串燒烤,真的懷疑他那個肚子,是怎麼裝進去的?吃完燒烤又喝啤酒,然後又去逛公園。

阿蓮,看見前麵有唱粵劇的,把手中正吃的美的燒烤一把塞給我,拚命的擠在一幫人中間,嘻嘻哈哈的拍手叫好,廣東的粵劇,我也聽不懂,就是看著打扮,好像京劇,服裝非常的華麗,京劇裏麵大胡子比較多,粵劇裏麵美女比較多,長袖子一甩,在舞台上轉來轉去,刹是好看。一陣晚風吹來,樹葉吹了一地,粵劇女演員瞳孔噴出的劍光被窗戶的白玻璃反彈了回來,盛開小蠻腰,詩句都應該有一個美麗的夢想。花開花落,鳥兒又開始丈量起了天空,年少輕狂,有些書隻是外表,看起來像一本書而已。我們一生所要追求的到底是什麼呢?突然,阿蓮使勁的拍了我一巴掌,說;“壞了,我錢包被人偷了。”急忙眼睛四周一掃,瞥見左邊一個人鬼鬼祟祟,急忙一把抓住,那人掄圓胳膊,一拳打在我臉上,撒腿就跑,顧不得疼痛,馬上就追,但是那人跑的非常非常的快,也許小偷,個個都是賽跑冠軍,跑的實在太快了,但是不能不追,老板把我從順德的河裏救了出來,老板的女兒,丟了東西,我如果不拚命的追回來,怎麼回來見老板呢?追過一條小巷,路燈越來越昏暗,突然之間,自己的肩膀被人用木棍狠狠的抽了一棍,疼的當時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