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2月3日,農曆正月初四,東莞市厚街鎮孟紅影租住的公寓
我和孟紅影吃完了飯,坐在沙發上休息,外麵的雨還是沒有停,淅淅瀝瀝的,大年初四,東莞的天氣還是非常的冷,孟紅影看著外麵的雨水,歎了口氣,說:“本來打算出去逛逛街,都下午了,雨水還是這麼大,唉,不想出去玩了,木瓜,你繼續給我講一講嫣紅的事唄!我想了解你過去所有的事,可能女生天生有點八卦吧!,雖然聽起來挺吃醋的,但是了解你過去的事,好像所有的女生都喜歡這樣,你不介意吧?”
我看著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喝了一杯開水,說:“好吧,你願意聽我就講吧,你不許動不動就耍小性子?,吃醋了,又打我。”
孟紅影嬉笑嫣然,抿著嘴唇,用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說:“不會,你放心吧!”
於是我就繼續給他講嫣紅
1991年12月,遼寧鞍山,冬至,鞍山的農村,大風凜冽,帶著厚厚的皮帽子,穿著厚厚的大頭鞋,裹著厚厚的軍大衣,踩著地上厚厚的雪,哢吃哢吃的響
農村小院廚房裏的豆腐,已經凍成了黃色,院子裏的小黑狗,在雪地裏走起路來,有點像跳芭舞,走兩步甩一下腳,挺有趣。
雞窩裏的雞,蜷縮著脖子,幾十隻擠在一起,大白天的也不願意到處遛彎了,撒一把玉米,也隻有幾隻公雞跳下來,吃了幾粒,就又跳上木頭搭的架子上,和一群母雞擠在一塊了。
鄢紅,手裏拿著一把菜刀,從廚房裏走出來,嚷嚷道:“讓你抓隻老母雞,磨磨唧唧,磨磨唧唧的,幹嘛呢?”
我轉頭看看她,看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草綠色的圍巾很隨意的搭在肩頭,零下20多度的天氣,仍舊穿著她那款米色羽絨服,長筒靴子,大馬金刀一樣的站在雪地裏,雖然說話很生氣,但是臉上的酒窩,卻讓她看起來笑容可掬。我不禁遲疑的回答道:“先喂飽了雞再殺唄”。
鄢紅:得了得了得了,磨磨唧唧的,將菜刀隨手一扔,一隻腳已經跨進了雞舍,隨手一抓,便抓住剛才吃玉米粒的那隻大公雞,左手擰過雞的脖子,右手已經拿起菜刀,輕輕的一抹,雞血已經流了出來,我趕緊端起桌子上散了鹽水的碗,說:別浪費了。
東北農村,幾乎家家都有手扶拖拉機,冬天的時候很難啟動,要先燒開熱水,把水箱裏的冰全部化開,然後放掉,再繼續먹加熱水,再放掉裏麵的冰水,如此循複,知道水箱裏沒有一點殘冰。
然後找一些木頭,放在柴油箱機底下,用火烤機油,因為機油已經全部凍住了,烤那麼一兩個小時,然後要命的時刻來了,我和鄢紅的弟弟,把手扶拖拉機的搖把,插進去,他弟弟用左手拉住風門,然後我倆使勁的搖,搖的胳膊都快斷了,就是啟動不著。
鄢紅的弟弟,一把推開了我,嘟囔一句:“一點勁都沒有,起開起開。”鄢紅聽見吵鬧,從廚房裏走出來,白了他弟弟一眼,說:“你別一天到晚的總是欺負人家周恩銘,老欺負人家南方人幹嘛?”
然後她甩掉圍巾,和她弟弟兩個人,大喊一聲:“起!”手扶拖拉機不斷冒著黑煙,仍舊沒有發著火。鄢紅來了脾氣,一把推開她弟弟,招呼說:“周恩銘,你過來,站在我身後一起用力。”
說實話,我有點怕她,於是拚命的使勁搖,噠噠噠,手扶拖拉機終於啟動了,黑煙慢慢的變成了白煙,鄢紅的弟弟點著一隻香煙,冷笑著看著我們倆,說:“那你倆去開著手扶拖拉機去大集上買肉吧!我不去。”鄢紅白了他一眼,說:“德性”。
我不太會開手扶拖拉機,嫣紅,一個東北女孩子,開啟手扶拖拉機來,居然技術嫻熟,開的飛快,我一直覺得他不管是騎摩托車,還是開手扶拖拉機,都是虎了吧唧的,按照東北話來說,就是彪。當然,普通話也會說真颯。
前麵有一家燴麵館,嫣紅停好手扶拖拉機,拉我進去,笑嗬嗬的說:“天氣太冷了,開了一會手扶拖拉機,手都凍的伸不直了,咱倆先吃碗燴麵,暖和暖和。”
我看著她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笑起來,臉上兩個深深的酒窩,隨口說了一句:“東北姑娘也怕冷啊!。”嫣紅白了我一眼,說:“是人都怕冷。”
鞍山,東北的鞍山是一座比較古樸的城市,街道上居然還有鐵軌電車,東北的人非常好麵子,以前跟我同在紅磚廠幹活的本地職工,上班的時候,戴著口罩,戴著棉帽子,一身都是煤灰的,從窯裏拉磚出來,下了班以後,一身香港名牌西裝,走在大街上,沒有人知道他是紅磚廠的職工,紅磚廠的女工也是如此,下了班以後,穿著極為摩登,就好像香港的影視明星,走在大街上,看到他們,我也會非常識趣的假裝不認識,他們更加懶得跟我說話,因為我不修邊幅,上班什麼衣服,下班依舊穿什麼衣服,最多就是洗把臉而已 11月的鞍山,天氣極為寒冷,沒有親戚,沒有朋友,職工宿舍裏,四川人居多,四川人開口說話,必然是格老子格老子,離開了這三個字,好像都不會說話了,跟他們說話,就得好像隨時隨刻都得被他們罵一樣,一開始覺得很不習慣的,後來久了,雖然覺得也沒什麼,但是總是和他們融不在一起,於是經常一個人上街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