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誌剛的爸爸一直在棉紡廠門外等著,從上午九點多一直等到了下午五點,中午餓了,就在工廠門外的路邊攤,隨便買了點包子吃,然後繼續在工廠門外傻等。
工廠的保安好奇的問他:“你不用上班嗎?怎麼一天都在工廠門外等你老婆?”
方誌剛的爸爸尷尬的笑了笑,不做回答。
保安也無可奈何。
下午五點,唐珊珊下班出來了,一般這個工廠到晚上七點鍾才下班,但是唐珊珊五點就下班了,他在工廠跟總經理說過,兒子五點放學,他想五點鍾下班去接兒子放學。
因為錢月娥以前是棉紡廠最優秀的職工,總經理認為錢月娥大病初愈,腦子有點糊塗,所以破例讓他五點鍾下班了。總經理哪裏想得到?錢月娥和唐珊珊是兩個人,天底下長的完全一模一樣的人,當然有,但是普通人很難遇到,就算是雙胞胎,也會有微弱的差別,但是唐珊珊和錢月娥,卻連這點微弱的差別都沒有。總經理,怎麼可能想到是兩個人呢?
唐珊珊走出了棉紡廠,看見方誌剛的爸爸果然站在門外等自己,笑盈盈的說:“你來了,挺準時。”
保安在旁邊笑著說:“你老公自從上午送你來上班,就一直沒走,一直站在工廠門外,我隻看見他中午的時候去馬路對麵買了兩個包子,然後就站在門外,一動不動,好像個雕塑一樣,我問他為什麼不上班,他也不回答我。”
唐珊珊聽見保安這麼說,內心震撼了,一個如此善良,一個如此忠厚老實的男人,唐珊珊,可是第一次遇到。
唐珊珊的眼中含著熱淚,走上兩步,伸出手來,挎住了方誌剛爸爸的胳膊,笑盈盈的說:“老公,走吧!,咱們去接孩子,放學。”
方誌剛的爸爸尷尬的一句話也不敢說,隻好像木偶一樣,陪著唐珊珊,一起往前走,走出一兩百米遠,估計工廠的保安已經聽不見兩人的說話,方誌剛的爸爸終於扭轉身來,輕輕的掙脫了唐珊珊的手,尷尬的問道:“你為什麼要冒充錢月娥?你用你自己的名字,唐珊珊不好嗎?”
唐珊珊低下了頭,但是片刻之後又抬起了頭,說:“唐珊珊,這個名字很髒,我不想用他玷汙了錢月娥的形象,從今天開始,我就叫錢月娥,以前的唐珊珊已經死了,今天的錢月娥才配得上方誌剛的媽媽,我不想讓棉紡廠的人認為,方誌剛的媽媽以前是個舞女,我也不想讓學校的人知道,方誌剛的媽媽是舞女,所以從今天開始,我就是錢月娥。方誌剛的爸爸,你叫什麼名字?,你願意娶我嗎?”
方誌剛的爸爸,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和欣慰的眼淚,說:“我叫方平,我當然願意娶你。”
唐珊珊迅速打斷了方平的話,說:“那以後我就叫你老公,你就叫我老婆,好嗎?”
方平呆呆的,木木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種幸福來的實在太突然了。
唐珊珊烏黑的眼睛,眼眸就好像天上的星星,死死的盯著方平,說:“你不願意叫我老婆?”
方平尷尬的說:“太突然,我有點恨叫不出口,而且我們四川都是叫婆娘,那好吧!,老婆,我們走,去接方誌剛放學。”
唐珊珊笑了,他的笑容就像早上九點鍾燦爛的太陽。
兩人手挽著手來到公交車站,坐上公交車,經過兩三個站點,到達了方誌剛所在的三水第11實驗小學。
小學已經下課放學了,孩子們陸陸續續的走出了校園,方誌剛走在最後一個,他心中一直在想,今天唐珊珊會不會去找爸爸?萬一不去呢?,爸爸會不會傷心?方誌剛的腦子裏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所以走的很慢很慢,方誌剛的手裏握著一個硬幣,不斷的拋向天空,方誌剛在給自己許願,如果是正麵,那麼,唐珊珊一定會去找爸爸,如果是反麵,唐珊珊肯定就不會去,但是方誌剛拋了幾次硬幣,得到的都是反麵。
方誌剛內心沮喪之極,走路走的很慢,所以他最後一個才走出校園。
但是當方誌剛走出校園的刹那,他看到了唐珊珊和自己的爸爸手挽著手走在一起,方誌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伸出雙手,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向前看。
唐珊珊穿著棉紡廠的工作服,手裏牽著自己的爸爸方平,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方誌剛確認自己沒有出現幻覺,高興的跑了過去,一下子撲在了唐珊珊的懷裏,哭著說:“媽媽,你終於來了,你終於來找爸爸了,我以為你不會來,我用一塊錢的硬幣不斷的在算命,拋來拋去,都算出你不會來,想不到,你來了,看來算命是不準的,這塊硬幣真會騙我,我討厭這塊硬幣。”
方誌剛說的,把那一塊錢的硬幣,隨手拋在旁邊馬路的草叢裏。
方平看見自己兒子把一塊錢扔了,趕緊走過來,在草叢裏來回撥拉,仔細尋找,嘴裏埋怨著說:“你這孩子,錢怎麼能扔呢?,一塊錢也是爸爸辛辛苦苦賺來的,咱們是窮人,你這麼小就學會了浪費,以後怎麼得了?爸爸是怎麼教育你的?,要節約,今天你反而扔起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