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斯克很享受看台上觀眾們欽佩的目光——受男人敬畏和女人傾慕都是很享受的事。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在過去五年裏所贏得的讚譽。他掃視看台,看到了辛普亞首席大臣馬佩克、汶忒裏亞特使布萊恩及十多個來自王室的貴族。看這些人時,博斯克臉上刻意保持著冷漠。大家都知道,除了在擂台上擊倒對手的時候,他幾乎從來不笑。
博斯克又看到了格拉森,對方正在做一係列準備活動。其他人可能認為格拉森隻是在放鬆肌肉,但博斯克從格拉森身上看到了恐懼。他又看了看其他武士,有幾個也在觀察對手,但凡是與他目光相遇的都急忙閃躲開了。
失敗者,一群廢物。博斯克想。
他深深吸一口氣。倉庫裏的空氣悶熱汙濁,博斯克示意身邊的助手把倉庫兩端的大窗戶打開。這時,另一個助手走過來對他說:“有個鄉下人想賭能在您手下支撐一個回合的時間。”博斯克有點生氣,他掃了一眼觀眾。大家都看著他,顯然這消息已經傳開了。他昂首笑問:“什麼人?”
“是個山裏來的年輕人,大約二十歲左右。”
“他可真夠蠢的。”博斯克麵無表情地說。誰都知道,一個山裏孩子想與辛普亞第一勇士在擂台上周旋一回合,十五分鍾屹立不倒,簡直是癡人做夢,但博斯克仍有些惱怒。
要獲勝不但靠技巧和拳頭,也要靠勇氣和信心,要給對手心裏種下恐懼的種子。一開打就覺得對手不可戰勝,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贏得比賽。這麼多年來,博斯克一直在努力樹立一種不可戰勝的形象。
兩年來從來沒人敢主動挑戰博斯克。
現在終於來了。這又引發了第二個問題,在這個擂台上搏鬥,根本沒有規則,你可以挖出對手的雙眼,也可以在他倒地後再踏上一腳,但博斯克不能對一個山村來的年輕人下此毒手。這樣的話,別人會認為他害怕那個孩子。
“他們對他堅持一回合開出了一賠十五賠率。”助手低聲說。
“中間人是誰?”
“老狗頭。”
“他下了多少注?”
“我去打聽一下。”助手消失在人群中。
比賽的組織者是一個肥胖的商人。他走進細沙鋪成的擂台,晃動著肥大的下巴說:“朋友們,歡迎來到海盜酒館。今晚你們有幸目睹辛普亞最偉大的武士戰鬥的情景。”
這些話博斯克聽過無數遍了,而今他的狀態和五年前已經有了很大區別。當時,由於妻子和兒子患上了病疾,年輕的博斯克幹完碼頭上的活之後去了海盜酒館——隻是為了陪參賽者熱身賺幾個銀幣。結果他竟然擊敗了對手,這令他自己都感到吃驚。當晚他最終擊敗了六位武士,帶著六十個金幣回到家裏。當他帶著勝利的喜悅邁進家門時,才發現兒子已經病死,妻子卡莉婭也陷入昏迷。博斯克找來辛普亞最好的醫生,醫生堅持要把卡莉婭送進富人區的醫院治療——這花掉了他贏得的所有金幣。在醫院裏,卡莉婭的病情開始好轉,但當她得知治療費用之後,她的精神崩潰了。
接下來的兩年,持續的治療一共花掉三百金幣。
最終,被疾病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卡莉婭還是死了。
博斯克痛不欲生。他把巨大的悲痛全都發泄在了比賽中,把滿腔的怒火撒向麵對的每一個對手。
博斯克聽到場中叫到自己的名子,他舉起右臂。人群頓時歡聲雀躍。
現在,博斯克在城北有所房子,建築材料是大理石和名貴木材,屋頂鋪滿了精致的陶瓷瓦片。家裏有二十個奴隸幫他打理一切。由於大量投資奴隸和絲綢貿易,博斯克的收入並不亞於那些資深的老商人,但他仍然參加搏鬥,從前的痛苦經曆讓他習慣了這種生活。
商人宣布熱身賽開始。博斯克看到一個壯實的碼頭工人走上擂台挑戰格拉森。戰鬥僅僅持續了幾秒鍾,格拉森便一記勾拳將對手打飛出去。博斯克的助手走過來,附在他耳邊說:“他們總共下了九個銀幣的賭注。有什麼不對嗎?”
博斯克搖搖頭。如果他們下了很大的賭注,那就意味著有問題,有可能是他們從其他城市請了人,或是來了別國的高手;現在看來,對手真的隻是一個愚蠢自大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