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鼎站在堂下,筆挺如鬆,但大氣也不敢出。
他不知道呂布為什麼發怒。
說出這番話之前,他想過呂布會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也想過可能會哈哈大笑讚一聲“孺子有乃父之風”,甚至將自己斥退等等。但就是沒想過溫侯會真的發怒。
在劉鼎看來,既然呂劉兩家暫時和解了,自己主動為質,這是錦上添花的舉動,無論如何都不算壞事。可現在,顯然自己觸怒了這位猛將兄的哪一根神經。。
“外子不喜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貂蟬在旁微笑:“還請小公子諒解。”接著又轉頭看向呂布,薄嗔道:“小公子一番好意,你又發哪門子瘋?還不向小公子道歉?”呂布哈哈一笑,居然真從座位上起了身,做了一個長揖:“先前呂某多有失禮了。”接著灑然一笑:“我既已與玄德賢弟為盟,又安能取其子為質?小公子好意,布心領了。”
劉鼎默默無語,隻是回了一禮,回到座位中。
猛虎就是猛虎,就算打著盹,漫不經心的與人嬉戲,也不能掩蓋虎的本質。你根本無法預測下一秒,這頭猛虎會不會暴起傷人。僅僅是不在自己的計劃當中,呂布就會對自己一個小輩發怒,這樣的狀態,正是呂布極度驕傲的表現。呂布出生草莽,卻又是天下第一武將,他明明斬殺董卓,卻又被趕出洛陽,一切的一切,造成他極度自卑卻又自傲的性格,現在看來,溫侯這隻猛虎,不可以常理度之,眼下也隻有貂蟬才能安撫。自己本想留下為質,以加深兩家同盟,並試圖化解下一次劉呂交鋒,可如今看到呂奉先性格中這一麵,卻立刻明白自己的天真:區區一個幼童,安能伏虎?
“曆史的車輪還真特麼滾滾向前啊!”宴散之後,劉鼎步出院子,仰頭看著天上的明月,一時千頭萬緒,無法理清。
“也罷,我何懼之有?有這七彩葫蘆籽,隻要度過這最艱難的四年,自然可以成長。勸不動呂布,還勸不動老爹麼?”
第二日,雄雞未鳴,清晨薄暮之時,劉鼎便被興奮的糜氏叫醒。門外立著兩頭“角馬”。在這方世界,像是昨日看見的“赤兔”一般的純粹馬型騎獸很少,大多都是披毛戴角,“角馬”就是其中之一。
門外這兩匹通體漆黑,頭上獨角如鋼鐵一般黝黑生光,一看就是良品騎獸。隻是此刻這兩馬低頭順眼,連響鼻也不敢噴,自然是因為旁邊立著那匹赤紅大馬,“赤兔”。
“赤兔”遍體火紅,馬鬃卻是金色,極輕極柔,在微風中也會蕩漾如煙,遠望仿佛金色的火焰一般舔舐不休。身上的肌肉宛如玉石鑄就,在太陽下泛著赤色的微光,仔細看去,這馬的皮毛形成一塊塊極細小的鱗片狀,如同龍鱗。
隻是,劉鼎的眼神卻被馬上端坐的一個身影吸引。
陽光從他背後灑下,麵部模糊不清,隻看見暗紅的披風在背後肆意飄揚,一身赤紅的細鱗鎧上,綴滿金色的符文,頭上兩根朝天雉似乎隨時都會飛起,手中隨意的提著那根流傳千古的方天畫戟——這就是呂奉先!
叛逆,狂傲,不可一世,戰神,三姓家奴。所有的一切,都不敵八個字—“人中呂布,馬中赤兔”!
“二位弟妹,小公子,布送你們一家團聚!”呂布哈哈一笑,一個轉身,暗紅的披風呼啦一聲蕩起,身後黑色的“呂”字將旗接連豎了起來,如同遮天烏雲,“並州狼騎”們駕起座下角馬,馬蹄轟鳴,雷霆一般在大地翻滾。
“哼,全軍出動,這是向我父親示之以威。再將我和母親臨陣交還,是表之以仁。罷了,且靜觀其變。”劉鼎冷眼看著磅礴的大軍,心中思忖。
不到一個時辰,大軍緩緩停住。一個軍士過來將三人扶下馬,請到陣前,還未站穩,劉鼎耳旁就聽見甘糜二人驚喜的呼聲:“夫君!!”
劉鼎抬眼,看見陣前三個身影如標槍一般矗立著。左邊一人虎背熊腰,雙眼如環,一身黑衣黑甲,儼如蠻荒的巨人,右邊一人身高九尺,長髯如墨,眯著雙眼,自有一股威淩氣勢。
中間一人卻是一身白衣,兩手背著,身影並不高大,也不雄壯,卻如同刀鞘一般,把身邊兩名大漢的氣勢牢牢吸住,仔細看過去,這人的眼神沉凝,古井不波,如同一汪深潭般。
“父親!”劉鼎脫口而出。
《三國葫蘆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