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白玉駒再現(1 / 2)

仔細觀察後,齊緣將其中一節脊椎骨從泥土中撿了出來,隨後遞給二人。

“你們瞅瞅,脊椎骨少了一角,被切斷的地方,斷口平整,且隻有指甲蓋大小。據此推斷,殺這人的應該是一個左撇子的刀客。他刀法好的讓我敬服。”

“你怎麼知道是左撇子。”

“殺這人的刀法有講究,在紅刀行裏叫庖丁砍,造成的創叫一線紅,是一種專門走骨頭縫的刀法,庖丁砍講的是刀走骨縫,一般棘手對骨骼造成傷害,也棘手傷刀。”

“可是還是有骨傷啊,而且你怎麼知道出手的人是左撇子呢?”貫昶狐疑道。

“當然有根據,庖丁砍出手的時候,一招兩式,由定骨和劈縫連貫組成。”

“隨後齊緣又向二人詳述。人也好,畜生也罷,身體結構都有個體差異。所以即便練習過庖丁砍的人,也不能保證百分之百不傷骨頭。

故而有經驗的刀手,會先以一刀打在骨縫大概的位置上,為之定骨,而後再根據定骨後的手感和過往經驗,迅速沿著骨骼走刀,順肌肉柔韌到骨頭縫隙再插入,進而斬斷肌肉血脈為之劈縫。

總的來說,庖丁砍出刀的過程很小,但依舊會傷骨,並留下細微的獨特痕跡。而根據這種獨特傷痕的部位以及大小。齊緣便可以判斷出出刀的人有什麼樣的出刀習慣,乃至人被殺死的確切方法。

“死者是被人捆著,從脖頸處二脊骨下的刀,施刀人幹淨利落,應該能走出一線紅。屍骨被人綁著推進土裏匆匆掩埋,可頭卻在正確的位置。這意味著用刀的左撇子大可能是在出刀殺人後,還給死者留了一塊皮膚,沒有斬斷,進而留了全屍。”“五十斬連皮刀。這刀法我太爺爺曾經會。”

“連皮刀我也會,但沒給人使喚過。”

“哎,你占我便宜,你丫要臉嗎?”

“誰占你便宜了?我隻是感歎,感歎這個,殺人劉全屍,用刀的是個講究人,要放在咱們爺爺那輩兒,這叫仁義。”

“仁義個屁,把人殺了,還把頭砸爛。我看不出來哪裏仁義,以我看應該報警,懲治惡人。”薑兔義憤填膺道。

“我也有這意思,要不然一見到牙,我就又往下挖了呢。”

齊緣讚同了薑兔一句,隨後叫進了火把。又仔細看了看埋骨的土,想最後再搜尋一遍。隨著更細致的觀察,齊緣又發現了一些新的東西,火把的光亮中,齊緣在土裏弄出了一塊似乎是硬幣的圓形金屬和一個爛布裏的證件本。在如此濕潤的地下,兩樣東西全千瘡百孔,卻也並沒有完全腐爛。

齊緣在略微擦拭後,從那硬幣上認出了民國八年,從那本證件本上認出了定國軍法處等繁體字樣,以及北洋政府時期的五色旗圖案。

“民國的證件本和錢。那這就更不急了,這是舊社會的陳年老屍,得靠文物局管,咱們眼下三急,還是先擺平蟬蟲的事兒,再料理他們吧。”

貫昶的話很務實,因而三個人暫時放下了屍骨的事情,因為擔心人頭蘑菇的數量不夠,齊緣便又順著發光蟲子的痕跡挖掘了三五個出來,順帶向每個蘑菇下的土壤多挖了一些深度。挖掘的結果和齊緣猜測的一樣。在每個人頭菇的嘴裏都有那種黑色頭發一樣的絲線,與更深土層裏的死人相連接。

死人骨全是被人先捆綁斬殺,又砸碎了頭的。施術者的手段高超卻又殘酷,看的人脊背發麻。十幾分鍾後,齊緣從四口洞中逃挖到了五個人頭菇。他脫掉破損的衣服全包裹起來,隨後抬起頭,望著那些洞穴裏星星點點的熒光,不由得感慨傷心。

在幽暗的洞穴裏,僅肉眼可見的,便還有十幾甚至二十幾處藍蟲聚集的土壤。按照這個規模類推,僅僅在四口洞的大廳裏,便應該有與光堆數相對應的死人遺骸。埋葬其間,如果這些人真都是被那個左撇子的刀客所虐殺,那麼這就不是仁義。而是屠戮了。

由此一想,齊緣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同時,他意識到這四口洞和整個狗王店一樣,絕不是善地,僅僅是入口的粗略發覺,便已充滿了謔疑,而那一堆更深入。據說通著地下暗河甚至峽穀卻早已被人炸塌的四口之中,會有怎麼樣的駭人酷刑或秘密。

齊緣不敢也沒功夫順著那個假設去向。然而,就在他收集好蘑菇,想快點離開這幽怨地時,他耳畔想起了貫昶錯亂的呼喚。

“齊緣,先別走,你快過來。小聲點。”貫昶突然死盯著一個方向,滿臉急切的召喚齊緣像是又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貫昶的樣子很怪。

他呼喚齊緣時,雖然嗓音壓的極端低沉,但是齊緣卻依舊從他的呼喊中聽出了急不可耐的興奮和顫抖。

齊緣下意識的以為貫昶定然看見了什麼了不得還不敢驚動的東西。於是他躡腳到貫昶身邊,隨著他的眼神去望,緊跟著呼吸一滯。

在距離他倆三五米的地方,有一片爬滿藍色螢光蟲的碎石,而就在那片碎石之中,有一隻人拇指大小,拖著長尾略帶透明的蟲子蹲在那裏緩緩舔須,火光和熒光的交織下,齊緣清楚地看見那蟲子六足,長須,頭戴三眼,短翅,大口,白身,粉肚。宛如玉雕,又如雪素,祂不是別的,竟是被蟲把式惦記多時,思念許久的蟈蟈名品白玉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