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你的老部下大半都到齊了,怎麼,不上前去打個招呼?”胤祚麵帶微笑地看著允縝道。
這起子垂頭喪氣的人犯一露麵,允縝便知道自己徹底輸了個幹淨了,也不再抱任何的幻想,一雙眼紅得像要滴出血來一般死盯著胤祚,放聲大笑起來,好一陣子之後,才幽然道:“成王敗寇,這也無甚可說的,本王也是龍子龍孫,為何不能有如此想頭,嘿,可惜了些,本王到了底兒還是輸了,隻是本王不明白輸在何處,請指教。“
不明白?那就對了,你小子要是都明白了,那敗的人隻怕就是咱了罷。胤祚眼瞅著允縝終於服輸,心情大快,不過卻沒打算多解釋,冷笑了一聲道:“朕沒有跟爾解釋的必要罷,四哥既然認了罪,朕也不會拿你怎樣的,四哥收拾一下,跟八弟一道做伴去好了,回頭朕會給你旨意,你回罷。”
按允縝所犯下的罪行,此等處罰已經算是很輕的了,原本以為聖上必然大開殺戒的朝臣們此時都暗自鬆了口氣,各自上前稱頌不已,啥子寬宏大量、恩澤天下之類的屁話滿大殿響個不停,唯有允縝獨自一人默默地轉身走出了煙波致爽閣,被京師軍區的官兵們押解著送回了雍王府。
雍王府此時早已是崗哨密布,四處都是戰後的燒痕,匆忙打掃過的王府裏雖已不見了屍體,可那一攤攤的血跡還是那麼鮮豔,叫人觸目驚心,允縝麵色灰敗地在倒夏門下了轎子,也不管身後擁上來負責看管他的士兵如何舉動,低著頭便走進了自家王府的大門,也沒理會沿路上往來搜查的官兵,一路向著書房走去。
身心皆疲的允縝隻想跟唐國鳴好生聊聊,隻想知道自己究竟敗在何處,然而這個願望也落空了,唐國鳴根本就不在書房中,隻有一封信靜靜地擺在書房的書桌上,那上頭寫著“雍親王親啟”,落款正是唐國鳴本人,允縝沒空去多想為何自個兒的書房能保持完好,也沒去多想唐國鳴究竟去了哪兒,默然地坐了下來,拿起那封信,苦笑了一下,將信揭開,隻是匆匆一看,臉色立時如同死人一般,手一僵,信如同秋葉一般飄落下來,那上頭隻有一行文字——某“鴻鵠”是也!
且不提允縝如何懊悔、憤怒,就說允縝離開之後,胤祚揮退了群臣,唯獨將弘曆、弘揚兄弟倆留了下來,也不說話,隻是冷眼看著哆嗦個不停的弘曆,眼裏頭滿是憤怒之意,好一陣子之後才冷著聲道:“弘曆,你可知罪?”
弘曆哆嗦著的身子猛地僵住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著頭道:“皇阿瑪息怒,皇阿瑪息怒,兒臣不肖,惹您生氣了,您要打要殺,兒臣自不敢多說些什麼,隻求您別氣壞了身子。”
“嗯哼,你心裏頭還有朕這個阿瑪在?”胤祚冷笑著說道:“你不是打算等朕一死便要登基了嗎?連你二弟都要殺,你還是人嗎?”
到了此時,弘曆哪會不知道自個兒所有的計劃全都落入了自家老頭子的眼中,再想狡辯亦是不可能,隻是他卻不甘心就此沒了下場,索性豁出去了,跪直了身子道:“兒臣啟奏皇阿瑪,兒臣亦是您的兒子,兒臣自認才學並不輸於二弟,兒臣為何不能有那等想頭,皇阿瑪當年走過的路,兒臣不過是跟著走上一遭罷了,既然輸了,兒臣也無甚可說的,兒臣的命是皇阿瑪給的,皇阿瑪要收回去,兒臣也不敢有二話!”
“孽障!你……”胤祚被弘曆的話頂得眼冒金星,激動之下,猛地一拍桌子,肩膀處原本就沒愈合的槍傷頓時再次破裂開來,血湧了出來,將身上那身明黃袍子染得通紅一片。
“來人,快傳太醫!”站立在一旁的弘揚發現情況不對,慌忙高聲喝了起來,即便是跪倒在地的弘曆也亂了陣腳,著急地翻身而起,跑到胤祚的身邊,流著淚道:“皇阿瑪,您沒事吧,兒臣錯了,兒臣不該氣您,您……”
當初揚州遇刺案發之時,那幫子白蓮教刺客全都是玩命之徒,身手雖然不高,可個個凶殘,悍不懼死,更要命的是其中數名刺客手裏頭竟然還有左輪手槍這等利器,若不是槍法太差,胤祚一行人隻怕沒有一個能活得下來,即便如此,全殲那夥亡命徒也令胤祚一行人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五名貼身護衛中除了清鬆因掩護胤祚而中了兩槍身負重傷之外,其餘四人全部戰死當場,而胤祚的肩膀也中了一槍,唯有王熙鳳算是幸運,在眾侍衛的誓死保護下,沒受任何的傷害。
胤祚受傷之後,索性詐死,以引誘弘曆、允縝出手,自己卻連夜往京師趕,一路上並不曾休息,雖有太醫沿路照顧,可由於未曾得到休養的緣故,這槍傷始終未好,此時急怒之下,槍傷再次迸裂,疼得胤祚臉都扭曲成了一團。匆忙趕來的太醫們立刻蜂擁而上,將傷口處理幹淨,重新包紮了一番,試圖勸胤祚安心靜養,不過全都被盛怒中的胤祚趕出了閣去。
“孽子,你這個孽子!”待得太醫們退下之後,胤祚怒視著跪伏在地上的弘曆,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一掌將弘曆拍死。就在胤祚即將說出對弘曆的處罰之際,司禮太監高年英畏畏縮縮地走了進來,咽了口唾沫,低著頭道:“啟稟聖上,十三爺、十四爺還有鄔思道、鄔先生在外頭遞了牌子,說是有要事一定要覲見聖上,奴才不敢怠慢,請聖上示下。”
老鄔?他來幹嘛?原本正在狂怒中的胤祚立時靜了下來,皺著眉頭想了想,還是開口道:“宣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