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紙張一點點爬上我的左肩膀,雙腳也開始變成死白的紙皮,無論我怎麼使力也無法動彈,最後彙聚到我的右眼而停止。
眼珠子轉動一圈,周圍像是一張灰色的紙張,燃起了火焰,幻化成陰森的古宅,後方猛然一股吸力,拖著我往後一直倒退,落座到紙馬上。
漆黑的房簷掛著通紅的紙燈籠,透過門框望去,大堂裏香煙繚繞,燭光搖曳,桌上擺放著蘋果、龍眼,兩旁放著兩把椅子,坐著兩個人,這一切全是紙紮的,唯獨那個看不清麵容的老婦人。
“吉時道,迎新娘!”
我身體自己動了起來,跟木偶一樣跳下馬,走到了花橋前,掀起紅色轎簾,來了兩個紙人,扶著她慢慢走出來。
她頭蓋著紅布,無法看清楚模樣,我跨過門檻後,新娘腳下多出了火盆,她一腳跨過火盆和門檻,與我並排到了堂前。
眼前的老太不是別人,正是李鳴的奶奶,什麼鬼情況,不是他結陰婚嗎?我怎麼在這裏拜堂呢,還有他奶奶怎麼也坐這裏。
“一拜天地,天長地久。”
我用盡全身力氣抵抗,還是彎下了腰。
“二拜高堂,四季安康。”
眼睛感覺要掙爆炸似的,見我一直不低頭,來了兩人抬起我胳膊,死死地按下我的頭顱。
“三來夫妻對拜,百年恩愛。”
它們架著我,和新娘麵對麵,我閉上右眼,心中一直默念,“身心明淨,心神安寧,驅邪伏魔,保命求生,魂魄不散……”
房子開始搖搖欲墜,卷起勁風吹起了紅蓋頭,我睜眼看去,新娘是照片上的女子,心中大罵,“搞毛啊!李鳴這滾犢子,莫不是陰我!”
紙人的力道增大幾分,我咬緊牙關堅挺,肉眼可見手在一點點恢複成肉色。
“趙道長~”耳邊響起了呼喊聲,臉上感到了被人拍動的觸感,額頭的汗珠逐漸一顆顆滑落。
“我來!”像是應半照的聲音。
我臉龐感到一陣劇烈的抽搐,錐心刺骨的疼痛,讓我左眼恢複了意識,猝不及防地翻滾幾圈,腦袋撞擊到了牆壁。
“啊~”我拖著下巴,疼痛難忍,“好疼啊~”
應半照走上前,掐著我的下巴一懟,“啊~”
“你動動是不是好了。”
我張了張嘴巴,“沒那麼疼了,應姐,有點東西啊。”我反應過來一想,剛剛那一巴掌不也是她打的嗎?
“是我打的,怎麼呢?你要打回來嗎!”
“不用了,不用了。”我看著她的眼神,連連擺手。
東方一點紅蹲在我身邊,一點點扯下粘在我身上的符紙,“不是李鳴被下冥婚嗎?怎麼變成你自己啊,好在最後關頭你出來。”
“我也納悶了,要麼女鬼最後看上了我,要麼李鳴在騙我!”
“你可真行,鬼也喜歡你,妖也喜歡你,但就是不討人喜歡!”
我白了他一眼,站起來走向紙人堆,拿起一個紙人,稍微一用力,手指便穿破紙張,也沒再還原。
“你進門暈倒後,這些都變成了普通的紙人,怎麼叫你也叫不醒,然後你身體慢慢地開始變成了紙人,我隻能暫時把你身上貼上符紙,讓半照去找隻公雞,不過沒想到她剛回來,你自己意識也逐漸恢複。”
“最後她一巴掌把我打醒了是吧。”
東方一點紅笑了笑,應半照也留了公雞一條性命。
“不好了。”出歡著急忙慌地跑了過來,“李鳴不見了。”
我揉了揉腦袋,慢慢步過去,“你別急慢慢說。”
“你們走後沒多久,突然多出了好多紙人,我和它們對打了一會,又都消失不見了,回到房間李鳴和老奶奶也沒了人影。”
東方一點紅舉起一張照片,“剛剛我在房間找線索,發現了這張照片,我還真的來過這裏。”
我拿過照片一看,最右邊的男生正是東方一點紅,“然後了?”
“我以前在一個叫烏紙村的地方住過一陣,那裏的村民都是紮紙人為生,其中這個男人他叫楊懷君,不僅紙人紮得好,法術道行也頗高。”
“沒啦?”
“沒啦。”
“你這個線索也沒什麼價值可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