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轉,突然躍退,哪知覺愚正打到興高彩烈之際,曹雄一退,他卻欺身直進,鐵鏈響處,如影隨形般追到,左掌連攻兩招,而且招招含蘊勁力,出手又快速無匹.
曹雄想不到覺愚竟會逼攻過來,一時間閃避不及,隻得雙掌一合,運集了全身功力,硬架接覺愚一擊.
曹雄這一招硬接,雖把覺愚左掌架住,但已震得兩臂痛麻,頭暈血湧,退一步靠在壁間,叫道:"師父,不要打啦,弟子已招架不住了."
隻聽覺愚嗬嗬大笑幾聲,說道:"你能擋開我這一掌,實在不錯,現在我正打得高興,我們再打幾招休息."說完,呼的一聲,橫掃過來.
曹雄不敢再硬接他這一掌,急急縱身一躍,從覺愚頭上飛過,雙腳剛落實地,耳聞鐵鏈響聲,覺愚又已追到身後.
曹雄急向右側一躍,避開覺愚追擊,轉身揮掌再鬥.
可是覺愚掌力愈打愈是強猛,幾手過後,整個地洞,盡都是激蕩的潛力,曹雄勉強又支撐一陣,已被迫得氣喘如牛.
覺愚聽得曹雄急喘之聲,才收住掌勢,笑道:"你半年來進境很快,竟能接我二三十招猛攻."
曹雄喘息著答道:"弟子已筋疲力盡了,師父如果再不肯停手,我非得受傷不可."
覺愚又嗬嗬大笑一陣,問道:"你那拂**錯骨手法及十二式攻敵變化,可練習純熟了嗎?"
曹雄道:"大都已經練熟,隻有一招‘遊魚逆浪’身法,弟子到現在仍難體會出它的變化."
覺愚思索半晌,道:"你再把那十二式招術,重念一遍給我聽聽."
曹雄依言,又把原文讀了一遍.
覺愚一語不發,突然一掌劈去,曹雄正在用心看那拳譜,待警覺要躲時,全身已被覺愚掌力罩住,匆急之下,左掌護麵,側身揉進,右手閃電穿出,疾拂覺愚肘間曲池**,他這樣揉進欺敵一招,正是"遊魚逆浪"絕學,出手又是拂**錯骨手法,而且為求自保,出手極重.
但聞得覺愚一聲大叫,肘間曲池**已被曹雄拂中,左臂立時垂了下去.曹雄在拂中覺愚**道後本可適時而止,哪知他竟不肯停手,五指搭在覺愚肘間,微一用力,隻聽格登一聲,覺愚僅有的一條左臂,被曹雄拂中**道後,又把肘間關節筋骨錯開.
隻疼得覺愚臉上汗水滾滾而下,曹雄想不到拂**錯骨手法竟是這等厲害,不覺呆了一呆.
目睹覺愚痛苦神態,陡然觸動了殺機,心中暗道:現在我如把當前這老和尚殺了,天下會拂**錯骨手法的隻我一個,而且還可以得到三音神尼手繪拳譜.如果留他命在,他決不肯把這本拳譜送我……曹雄心中風車般打幾轉,也就不過是眨眼間工夫,當下故作惶急,道:
"弟子罪該萬死,竟傷了師父左臂."一麵說話,一麵捧起覺愚的傷臂.
覺愚本是十分生氣,但聽他口氣中滿是惶恐,認為他失手誤傷,滿腔怒火,登時消去,歎口氣道:"這拂**錯骨法,當真是厲害,你快些替我解開**道,接上斷骨."
曹雄左手托著覺愚傷臂,右手暗中運集功力,口中卻答道:"師父,你要……"要字剛剛出口,左手陡然加力,覺愚肘間關節已斷,如何還受得住曹雄加勁一捏,隻覺傷處筋斷骨碎,痛得大叫一聲,不自主身後一仰.
曹雄右手早已蓄勢相待,覺愚向後一仰,立時隨勢一掌直擊過去,這一掌,是他全身功力所聚.傷疼正烈又毫無防備的覺愚,如何還能當受得住,但聽一聲悶哼,耳,目,口,鼻間同時湧出鮮血.隻見覺愚身子搖了兩搖,長發無風自拂,慘笑一聲喝道:"孽徒……你好啊!你比你三位師兄更陰毒,更狠辣了."
說完,全身躍起,一頭向曹雄撞去.
金環二郎見他連受重創後,仍能躍起撞擊,不覺心頭一震,知他這一頭,力道必然不輕,急急向旁一閃,順手一招"撥雲見日",把覺愚撞來力道,用滑字訣向旁一撥.覺愚急痛交加,神誌早已不清,哪裏還知道收住衝勢,這一頭直撞在石壁上.
此時但聽砰然巨響,碎石和腦漿齊飛,慘叫聲中,隻見覺愚身子**一陣後,氣絕死去.
曹雄細看覺愚屍體,腦袋已片片碎裂,散飛滿洞,琵琶骨間仍被鐵鏈穿著,死狀淒慘至極.
他望著覺愚屍體,摸著懷中拳譜,心中暗自忖道:我如再經數年苦練,當今武林中能和我曹雄對手之人,恐怕很難找得出來了……突然,他腦際中閃起自己遭人打傷的種種經過,登時心頭怒火湧起,咬牙切齒地想道:"暗中傷我之人,必是那昆侖三子,此仇不報,何以立足在天地之間."報仇心念一動,立時縱身躍出地洞.
這時候,已經是十月中旬天氣,祁連山中早已開始飄著大雪,雄山峻嶺,盡都被積雪覆蓋,獨目瓊瑤,茫茫無涯,變成了一片銀色世界.
這當兒的曹雄,身手武功已非昔比,隻聽他仰臉一聲長嘯,施展開"踏雪無痕"輕功,舉步如飛,向右邊一座山峰上奔去.
峰頂上山風更大,寒風砭骨,但金環二郎卻絲毫不覺寒意,站在峰頂極處,四外張望,好一陣工夫,突然擔唇作嘯,力發丹田,嘯如龍吟,空穀傳響,直達數裏之外,一聲甫落,一聲接起,和遠山回音混合,隻聽萬山千峰中盡是嘯聲.
突然間,那不絕嘯聲之中,夾雜一聲馬嘶傳來,不過聲音極小,非有很好內功的人,不易聽得出來.
曹雄臉上驟現喜色,嘯聲忽然一變,隱隱含著節奏,這正是他以往招呼靈馬的聲音.
果然,不大工夫,正西方遙現一點黑影,快似飛矢,踏雪而來,隻聽嘶叫之聲,已知是那赤雲追風駒了.
曹雄遙見寶駒無恙,而且守在此地,半年不肯離開,果是通靈之物,心中高興至極,飛一般向寶駒迎會,馬如電奔,人比流星,一來一迎之勢,更是快速無倫,瞬息之間,已經相近,曹雄縱身一掠,赤雲追風駒忽的一聲長嘶,驟然把急奔之勢收住.
金環二郎細看靈馬,雄姿依舊,鞍鐙之物,無一不全,連馬鞍上扣掛的金環劍,仍然斜垂鞍側,隻是雪打露浸,鞍鐙劍身都結了很多堅冰.
曹雄翻身躍下,拂去鞍鐙上積冰,仰天大笑道:"我曹雄有此神駒相助,再練好那拳譜上所載武功,當今之世,誰還能和我一爭短長."說罷,狂笑不止.
突然間,他停住笑聲,兩個嬌豔無比的少女倩影,同時在他腦際閃過.
這兩個人都留給了他無法磨滅的印象,一時想不起先去尋找哪個才好.他扶鞍仁立,仰麵望天,心中暗自忖道:鳳師妹是從小和我一塊長大,才智絕人,貌若春花,隻是她那冷若冰露的性格,卻使人難以捉摸;李青鸞才貌比鳳師妹不相上下,溫柔和婉,卻非蘇飛鳳能及萬-……但她一顆芳心,早已寄托馬君武.
他忖思良久,仍是難決行止,突然他又憶起昆侖三子傷害之仇,登時心頭衝上一股怒火,不再考慮猶豫,縱身躍上馬背,逕奔昆侖山而去.
曹雄縱馬西進,兼程急趕,這一段僻處邊陲的荒蕪旅程本極艱辛難走,但那赤雲追風駒跑起來,仍是快速若飛.
這一日,到太陽快落時候,已到了昆侖山下,抬頭望去,但見奇峰拔地,排嶂入雲,重重疊疊,高接天際.曹雄想道:人說遊過昆侖不見山,當真非欺人之談,這座名山,果然雄偉無比.
當下縱馬登山,爬上了一座高峰,流目四顧,隻見前麵一峰比一峰高,不禁心中發起愁來.
縱馬緩行在一片鬆林旁的小徑上,忽見右側拐角處,晚霞中閃起一片白光,曹雄久在江湖,一望即知是有人在練劍,當下精神一振,翻身躍下馬背,施展輕功,向右邊林角奔去.
繞過林角,隱身望去,果然見一個三旬左右的大漢正和一個妙齡道姑各執一把長劍在對手過招.
曹雄默察兩人劍法,均以快捷為主,隻見那大漢快中帶穩,功力要比那道姑深厚得多,如是真的動手,那道姑恐怕早就敗在那大漢劍下了.
突然間,那道姑施出絕招,寶劍左刺右點,刷,刷,刷,疾攻三招.
那大漢卻不慌不忙地把長劍舞起一圈銀虹,把道姑三劍快攻封解開去,反手一劍,把道姑迫退一步,收劍笑道:"你的劍招,功力已有很大進步,隻要再下兩年功夫,當有極高成就,幾位同門師妹,都無法和你抗衡."
那道姑笑道:"再練習兩年時間,又有什麼用呢?這兩年時間中你還不是一樣增長功力,算來算去,我這一輩子是永遠打不過你了."
那大漢笑道:"你如不肯下功夫,不要兩年時間,眼下就有人要超至你的前麵了,你追隨三師叔時間最長,也是她老人家最器重的弟子,但近兩月來,似乎已有人比你更獲得三師叔的寵愛了,本來都是同門師兄妹,不應有所猜忌才對,但我這兩天中聽得消息說,師伯,師父和師叔三位老人家,在丹室中曾作密談,決定每人選出一個門下弟子,傳授追魂十二劍招,要知那追魂十二劍,才真正是本門中絕學,聽說,大師伯門下隻有一個弟子,而且已學得了那追魂十二劍的絕學,你如不用心力爭上進,隻怕難以入選三師叔衣缽弟子,無法學得那追魂十二劍了."
大漢言畢,一聲長歎,神態間,對那道姑能否入選師父衣缽弟子,甚為關心.
那道姑雖然穿著一件肥大的道袍,但仍難以掩蓋她嬌美氣質.隻見她嫣然一笑,答道:
"掌門師伯嫡傳弟子雖然有九位之多,但能入選衣缽弟子,自非大師兄莫屬了,你是掌門座下大弟子,也是我們昆侖派中下一代首座師兄,論成就,十多位師兄妹無人能趕得上你……"
那大漢聽過姑盡是頌讚自己之詞,不覺臉上一熱,搖搖頭,道:"你說了半天,但卻沒有一句說到肺腑之中……"
道姑搖搖手,截住了大漢話兒,接道:"我知道,你完全是擔心我不能入選師父衣缽弟子,對嗎?"
那大漢點點頭,沉默半晌,才抬頭問道:"我常聽三師叔和師父談起大師伯門下弟子,是一位武林中極難遇得的天賦奇才,心中渴望一見,但他卻遲遲不回昆侖山來."
那道姑歎息一聲,答道:"大師伯門下弟子,的確聰慧絕倫,才氣縱橫,外表又溫文爾雅,瀟灑……"話到這兒,那大漢嗤的一笑,接道:"你倒是對他非常留心."
道姑亦覺自己說溜了嘴,臉上一紅,嗔道:"你不要瞎說亂猜,當心我去告訴師父."
說罷轉身向前跑去.
那大漢拔步追趕,兩人施出輕功,愈跑愈快.
曹雄隱在暗處,把兩人問答之言聽得甚是清楚,知他們都是昆侖派門下弟子,心下極是高興,隨在兩人身後向前跑去,天色逐漸地黑了下來,山勢景物,都被夜色籠罩,曹雄怕追失兩人,隻得加快腳步,縮短和兩人相隔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