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那醜怪女人陰沉沉地一聲冷笑,道:"哼!你想不到吧!我還會活在世上,剛才我打出一隻陰磷雷火箭救你,隻不過是不願意你傷在別人的手中罷了."
鐵劍書生定定神,暗中試行運氣,覺得氣血還可暢通脈**,心頭一寬,答道:"你不願我傷在別人手中,是要親手殺死我嗎?"
白雲飛冷眼旁觀,見這醜怪女人,正是隱身在那古鬆上的三手羅刹,她對目前這些人都不了解,也不知誰好誰壞,但她心中卻存著不能讓鐵劍書生死去的念頭,因為他死了,想找馬君武,李青鸞的去處,必得多費一番手腳,是以她暗中運功相待,隻要三手羅刹對鐵劍書生一下手,立時就出手相救.
三手羅刹在逼近鐵劍書生四尺左右時,忽然停住腳步,回頭望了白雲飛兩眼,冷笑一聲,道:"怎麼,你也準備幫助他和我動手?"
白雲飛道:"哼!你們之間的那些閑帳,就是求我管,我也懶得過問,不過,眼下我倒是不準你下手動他……"
三手羅刹怒道:"你好大的口氣,我偏要動給你看看……"
口中說著話,雙手疾探入懷,動作迅速熟練,一探之間,右手已套上鹿皮套,左手也同時摸出陰磷雷火箭.
白雲飛剛才目睹她那陰磷雷火箭的絕毒威力,心中亦覺有些害怕,哪裏還容她出手,倏的一聲叱道:"賊婆敢動惡念!"
左手一招"潮泛南海"劈出一股潛力,逼得三手羅刹向後一退,緊隨欺身進步,右手疾出,一招"垂柳回風",擒拿住她右腕脈門,微一搖動,三手羅刹驟覺全身麻木,氣血逆轉,空有一身功力,但一點也用不出來.
三手羅刹脈**受製,凶焰頓減,但她也有一股狠勁,雖然全身逆轉氣血,翻腑攻心,痛苦難耐,但她卻能咬牙苦撐,一語不發.
白雲飛冷笑一聲道:"我看你能忍得多久."扣握脈門的右手又是一陣輕搖,三手羅刹驟然間痛出一身冷汗.
那長衫老者和鐵劍書生都極精點**截脈之術,但卻從未見過白雲飛這等怪異手法,不禁看得一呆.
這種大反人體正常血脈逆行的手法,殘酷絕倫,三手羅刹是血肉之軀,很難承受,不到半盞茶時間,再也忍受不住,內腑疼痛難耐,有如萬蛇穿行,冷汗如雨,雙目淚垂,望著白雲飛,臉現乞求之色.
鐵劍書生和那長衫者者互相望了一眼,一齊舉步,向兩人身邊走去.
白雲飛星目轉動,左手伸縮間已把三手羅刹手中的陰磷雷火箭搶了過來,右手一帶,嬌軀疾轉,三手羅刹身不自主地轉了半圈,擋在白雲飛麵前,白雲飛卻鬆了她被扣脈門,向後躍退五六尺遠.
那老者和鐵劍書生,想不到白雲飛如此機警,步步都有防備,不覺臉上一陣臊熱.
白雲飛冷笑一聲,道:"就是你們三個人一齊動手,我也不怕……"
話至此處,目光轉投到鐵劍書生臉上,聲音突轉嚴厲,接道:"我師兄,師妹究竟到哪裏去了,如再借故拖延時刻,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三手羅刹暗中試行運氣,覺出還未受傷,猛然一個轉身,腳落實地,右手已套上鹿皮手套,左手隨即摸出了一支陰磷雷火箭來.
白雲飛秀目一轉,看出了眼前形勢,對自己大為不利.
三手羅刹,鐵劍書生和那長衫老者不謀而合地采取了合圍白雲飛之勢.
要知三人目睹白雲飛出手幾招,無一不是精奧奇絕之學,麵對這樣一位莫測高深的人物,三人心中都有些害怕,是以不約而同,都動了聯手除掉白雲飛之心.
四人相持了足足有一刻工夫,誰也不先出手,但都運集了全身功力戒備.
突然,茅舍外傳來了一陣長笑之聲,笑聲由遠而至近,瞬息間已到茅舍.
鐵劍書生和那長衫老者,在聞得那長笑之聲後,臉上都不禁變了顏色,幾度欲轉身撤退,但又怕白雲飛趁勢施襲,一副進退不得的神態,看上去十分尬尷.
白雲飛也覺得那長笑之聲,不但響徹雲霄,而且悠長清越,非有極精深的內功,決辦不到.
鐵劍書生陡然收勢,對白雲飛一拱手,歎道:"你如肯相助我們逐退了這次來人,我不但把你師兄妹交出,且願以我守了十五年的兩件異寶,相贈其一."
鐵劍書生說罷,也不待白雲飛答話,霍地轉過身子,那長衫老者也緊隨著向後轉去.
白雲飛抬頭望去,隻見夜色中,站著一個白髯過胸,身著長衫,手扶拐杖的老人,那清奇的相貌,白雲飛一望即分辨出是誰.
白雲飛遊遍江南之時,已暗中見過了他數麵,心頭暗暗忖道:無怪鐵劍書生這麼怕他,原來是海天一叟蘇朋海來了.
他身後並肩站著四個身穿黃麻及膝大褂,腳踏草履,臉上斑痕累累的大漢.
蘇朋海笑聲一落,左手拂著胸前白髯,目光橫掃了三手羅刹,鐵劍書生和那長衫老者一眼.微笑道:"難得,難得,幾位倒是先碰麵了."
鐵劍書生一揚兩條濃眉,答道:"蘇幫主蓋世豪雄,江湖上誰不尊仰,有你蘇幫主插足江湖,我們兄弟哪還有立足之處,隻好結廬這臥虎嶺,消磨這下半生的歲月了."
蘇朋海冷笑兩聲,道:"好說,好說,史兄不覺得太客氣嗎?
臥虎嶺如果沒有萬年火龜,縱然蓋起金殿玉闕來,隻怕也留不住史兄和周兄兩位的俠駕……"
話至此處,目光忽然投落在三手羅刹的臉上,哈哈一笑道:"恕老朽年邁眼拙,這位姑娘,你可是三十年前,縱橫南北的三手羅刹彭秀葦姑娘?"
三手羅刹冷冷地答道:"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蘇朋海嗬嗬兩聲,道:"老朽久聞姑娘大名,隻恨緣慳一麵,想不到今夜能在臥虎嶺上幸會……"他仰臉打個哈哈,接道:"那萬年火龜雖是蓋世奇物,難得一見,隻怕也不能恢複姑娘的花貌玉容了."
這幾句話相當尖酸,隻氣得三手羅刹全身微顫,但她竟還能控製住激動的情緒,不使發作出來,冷笑兩聲,不再答話.
要知眼前情勢,異常複雜,場中幾人,個個身懷絕學,如果一動手,必然是各出全力搏擊,也許一兩招即可確定生死,也許要三兩百招才見高低,是以誰也不願先出手,都不想挑燃戰火,讓別人先打個力盡筋疲,自己坐收漁利.
蘇朋海本知三手羅刹手和鐵劍書生間有毀容之恨,是以故作挑撥之言,希望勾起三手羅刹舊恨,讓他們兩人先打個你死我活,哪知三手羅刹竟是不肯上當.
鐵劍書生冷漠一笑,偷望上彭秀葦一眼,看她雖然氣得全身發抖,但並無和自己動手之意,才放下心中一塊石頭,轉臉望著蘇朋海冷淡一笑,道:"好啊!堂堂天龍幫幫主,竟是滿懷狡詐鬼謀,隻可惜你一番心機自費了."
蘇朋海身後四個黃衣大漢,聽鐵劍書生出言侮辱幫主,不禁大怒,四個人一齊由蘇朋海身後分躍而出.
鐵劍書生昔年見過川中四醜,知道不可輕敵,當下凝神戒備,冷冷問道:"你們是準備一齊上呢?還是準備單打獨鬥?"
川中四醜在蘇朋海身後躍出後,立時采取了合圍之勢,最左一人陰森森地答道:"你一個人,我們要一齊上,你十個人我們也是四個."
鐵劍書生朗朗一笑,道:"好!那就請賢昆仲一齊動手吧."
原來四醜有一套分進合擊的陣法,名叫四象陣,這套陣法,使川中四醜成名中原,不知鬥敗了多少武林高人.
蘇朋海不注意四醜行動,目光卻落在白雲飛身上,他在茅舍現身之後,就注意到站在一側的白雲飛,看她絕世豐儀和那湛湛逼人眼光,以及悠閑自若的神態,就使人難測高深,最使人不解的,就是她既不像是鐵劍書生的助拳之人,也不像是到臥虎嶺來尋仇的人,仿佛這場即將展開的龍爭虎鬥和她毫無半點幹係,袖手一側,冷眼觀察.
鐵劍書生就在四五逼近身時,忽然轉臉對著那長衫老者說道:"大哥請去替小弟取來兵刃."
鐵劍書生說完,跟著又對長衫老者道:"看今夜形勢,免不了一場生死搏鬥了."說話時並連連以目示意.
那長衫老者略一怔神,轉身向後就走.
蘇朋海陡然嗬嗬一陣大笑,道:"站住!"
那長衫老者卻頭也不回地,猛然向前一躍.
突聞一聲冷笑道:"回去!"一股強勁的掌風迎麵撞來.
那長衫老者因身子懸空,無法閃避,隻得雙掌並出,硬接一擊,吃那撞來奇猛潛力,震退了五六步遠,心神也隨著一震.
定神望去,隻見暗中緩步走出來一個五旬上下的人,身穿黑色短裝,腰圍軟索三才錘,正是天龍幫黑旗壇主開碑手區元發,區元發現身後,拱手微微一笑,道:"周兄別來無恙,我們怕有二十年沒有見麵啦."
那長衫老者冷哼了一聲,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二十年不見,區兄的功力又精進很多了,哼!剛才那陡然一掌,夠狠.不過,區兄是極負盛名的人物,這等暗算行為一旦傳揚江湖,隻怕對區兄聲望影響非淺……"
區元發冷漠一笑道:"周兄太過獎了,兄弟擔受不起,我這一掌暗算,如果是全力施為,周兄功力雖深,但雙腳未落實地,心中又毫無戒備,哈哈!這一掌,隻怕周兄也擔受不了."
那長衫老者怒道:"那倒未必見得……"突然,他臉色緩和下來,聲音也溫和不少,接道:"今夜形勢,隻怕免不了一場惡戰,待我回房中去取了兵刃,再領教區兄的絕學不遲."
區元發仰天打個哈哈,道:"話是說得不錯,不過隻可惜兄弟作不了主,周兄如一定要用兵刃,兄弟這三才錘,倒可暫借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