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雄躬身抓起一片紅土,在鼻子上嗅了嗅,一語不發,又繼續向前奔去.
又走了數刻之久,到一處深澗旁邊,曹雄側臉望了馬君武一眼,笑道:"越過這道深澗就到了,馬兄體力未複,讓我扶你一把如何?"
馬君武看看溪澗隻不過一丈多寬,但卻深不見底,隱隱由下麵傳上來水流奔騰之聲,他估計自己縱然體力未複,也不致連這丈餘溪澗也躍它不過,當下笑道:"曹兄請先躍渡,兄弟尚可躍得過去."
曹雄探頭向澗底一看,笑道:"你先運氣試試,不可勉強,這溪澗深不見底,摔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縱然是你自己摔入澗中,但你李師妹眼看著我們一起出來,自然會懷疑兄弟有意加害的."
曹雄說完神秘一笑,便縱身躍過.
馬君武暗中試行運氣,隻覺各脈暢通,立時心頭一寬,雙臂一抖,一鶴衝天,先把身子拔起來一丈多高,然後變式"飛燕掠波",直向對岸落去.
他身子正在深澗上麵之時,隱聞咳咳兩聲輕微破空之聲,緊接著呼的一聲輕響,似是兩個極小之物相撞一起.
忽聽曹雄大聲喝道:"什麼人敢施暗算!"
馬君武腳落實地,曹雄又縱身躍回深澗對岸,搜尋一陣,才重返回.臉上微現驚楞之色,低聲對馬君武道:"咱們現已在強敵監視之下,快走."也不容馬君武答話,拉著他向前疾奔.
轉了幾個山角,景物忽然一變,隻見滿地綠茵,兩道山壁,夾著一道狹穀.
曹雄帶馬君武深入穀中百丈左右,在一個在大岩石旁停下,回頭望一陣,縱身躍飛那突岩之後.
馬君武略一猶豫,緊隨著躍到突岩後麵,但曹雄早已蹤跡杏然.
這突岩之後,是一道光滑如削的山壁,除了緊接地麵,有一座三尺高低,尺許寬窗的山洞之外,左右百丈之內,都可一目了然,既無可以隱身山石樹木,那削壁又無凹陷之處,曹雄身法再快上一倍,也不可能在刹那之間,飛躍奔出百丈以外,惟一的可能,就是隱入那山洞之中.
他微一沉付,隨手撿起兩塊山石,低頭向洞中尋去.
原來,他隨曹雄離開白雲峽時,走得慌急,連護身兵刃都沒有帶.
山洞之中異常黑暗,而且高低不平,走起來十分不便,好在他一年來,經曆了不少驚險之事,也增長了不少見識,知這深山之中,有很多天然石洞,深達數裏,常常橫穿山腹而過,是以,他試行一段之後,逐漸加快速度,約走有兩裏左右,忽見前麵現出天光,果然,這條石洞是橫穿山腹,通到另一條山穀之中,心頭一喜,腳下更快,片刻間已出洞口.
隻見曹雄手執著金環劍,站在一座山石砌成的房子前麵發呆,雙眉聳動,似正在用心思解什麼難題一般.
馬君武仔細打量了眼前景物,心中暗自叫絕,付道:好一處隱居所在,如再把那入口封堵起來,倒是一處絕好的避難之地.
原來石洞這端,並非山穀,而是四麵峭壁,環圍四五丈方圓的一塊平地,而且愈向上愈小,露天之處,隻不過井口大小的一個圓洞直似由人工鑿成的一口石井,此時正值日掛中天,陽光由上麵洞口直射而下,是以洞中十分明亮.馬君武看清楚四周景物,立時一個箭步,躍到曹雄身側,問道:"曹兄,我龍師姊可在那石屋中吧?"
曹雄淡淡一笑,道:"我把她送到這裏之後,就去找你,約定在這裏見麵·.."
馬君武隻聽得心頭一震,接道:"怎麼?她現在不在了?"
曹雄道:"也許她等得不耐煩,先自走了."
馬君武心頭大急,縱身躍入石室,但見徒空四壁,那裏還有龍玉冰的影兒.
細看石室,大約有兩間房子大小,靠石壁一角,鋪著一片細的茅草,地下也似經過打掃,異常幹淨,茅草上痕跡宛然卻似有人睡過…."
聽曹雄在室外叫道:"她也許等得太久,肚子餓了,出洞去尋食用之物,咱們出去在附近找找再說."
馬君武一皺眉頭,道:"但願她不要遇上麻煩……"
曹雄先是一呆,繼而微微二歎道:"她一身武功不算很弱,縱然遇上武林中一流高手,也該有搏鬥痕跡可尋,但兄弟已細看過這四周,絲毫看不出可疑之處."
馬君武心中突然一動,笑道:"兄弟有幾句不當之言,說出口來,望曹兄不要多心."
曹雄道:"有什麼話,但請直說,兄弟洗耳恭聽."
馬君武輕輕歎息一聲,道:"我龍師姊一向受我三師叔器重,不知為什麼事,競不惜身犯武林首戒,叛離師門,私逃下山,曹兄和她結伴同行,定然甚得我師姊傾心,想必已把隱衷告訴曹兄,兄弟自知這句話問得有些唐突,但卻無一點責斥曹兄之意,我隻是想知道其中原因何在……"
曹雄隻聽得心頭一震,但臉上卻毫無愧疚之色,格格一,接道:"馬兄這等窮究根底,是不是懷疑兄弟引她叛離師門"馬君武道:"師倫大道,豈容背棄……"他微一沉吟,又道:"兄弟雖感龍師姊所為不當,但並無懷恨之心,隻望能為她略盡綿薄,乞求三師叔答允她重返師門."
曹雄仰臉冷笑一陣,道:"馬兄用心可算良苦,隻是兄弟十分懷疑馬兄有無那份倩麵?";馬君武道:"不錯,這等重大之事,兄弟縱然不惜身代受:責,隻怕也無能為力,但我想懇請白姑娘代向三師叔說項,或有可為."曹雄:"這件事兄弟很難作主,隻有馬兄自己去對她說了,如果她肯聽馬兄之言,願意重返師門,兄弟自是代她慶幸,如她不肯應允,那也是你昆侖派中之事,誰人也無權幹涉."
馬君武看他言詞之間,對龍玉冰毫無關懷之情,不禁心生疑竇,暗自付道:看他輕鬆神態,似對我龍師姊毫無兒女之私,看來此事多半是龍師姐自己之意,半點也怪不得別人了.
心念一轉,忽生歉疚,歎道:"兄弟適才之言,想來有些過分,曹兄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突聞石道之中傳來一陣步履之聲.
曹雄一拉馬君武,低聲說道:"快此躲入石室."說著話用力一帶,和馬君武聯快躍入.
兩人不過剛剛隱起身子,來人已然進了洞口,白影長衫,手提竹杖,正是華山派掌門人八臂神翁杜維生.他身後緊隨一個灰抱道譬,黑須過胸,五旬左右的中年道人.
隻聽杜維生大笑說道:"道兄來得正好,兄弟已和雪山派掌門人談過,並已得滕兄允諾,如果道兄再一答應,咱們眼下實力就超過天龍幫了,不管那出世的傳言是真是假,倒不妨借此機會,先把天龍幫遣來的人一鼓殲滅."那中年道人微微一笑,道:
"杜兄高見,貧道十分讚同,近幾年來,天龍幫大肆擴展勢力,到處設立分壇,看樣子大有橫掃武林各派,獨霸江湖的用心,據聞海天一吏蘇朋海準備柬邀武林九大門派,在黔北天龍幫總壇比劍,貧道已二十年未履江湖,想不到短短二十年中,武林形勢有這樣大的變化."
八臂神翁杜維生笑道:"天龍幫柬邀咱們九大門派比劍之事,兄弟是親耳聽到,此事早已盛傳大江南北,隻要是武林道上人物,大概是沒有一個人不知道了."
兩人談話之間,直對著石室走來,但聞步履之聲愈來愈近,刹那間已到石室外.馬君武四顧石室,無一處可以隱藏身,子,轉臉向金環二郎曹雄望去,隻見他已經運氣蓄勢,準備施襲.
處此情景之下,馬君武也隻得凝神運氣,以備迎擊來人相犯.
但聞步之聲候然停住,八臂神翁杜維生突的大聲喝道:"什麼人……"三個字剛說出口,已聞得長笑之聲隨來,候忽之間,已到了石室外麵.
隻聽杜維生打了兩個哈哈,道:"滕兄來得巧極,我替你引見一位難得一晤的朋友."
這時,馬君武和曹雄全都是背貼石壁,屏息而立,自無法看得室外幾人相貌,但憑一雙耳朵,由幾人談話之中分辨來人身份.
隻聽後來一人幹笑了兩聲,道:"這位道兄,不知是不是點蒼三雁夏道長?"
那中年道人笑道:"不敢,不敢,貧道俗名夏雲峰,承武林中朋友們抬愛,送一個翻天雁的綽號,兄台可是雪山派掌門人,人稱白衣神君的滕雷兄台嗎?"
滕雷又是兩聲幹笑,道:"彼此,彼此,都是武林朋友們抬愛,算不得什麼."八臂神翁杜維生哈哈大笑,道:"自接掌點蒼門戶之後,就很少在江湖上走動過,滕兄也很少步履江湖,這次能不期而:退,實在難得."
翻天雁夏雲峰微微一笑,道:"這次貧道趕來漸東,隻想一’睹傳言武林數百年的奇書,究競上麵記載的是什麼武功,能引得武林朋友們如癡如狂?順便再訪晤海天一裏蘇朋海,替我兩位師弟討還一筆債務."
杜維生笑道:"不是兄弟有意長天龍幫的威風,夏道長縱然身負絕世武功,隻伯也沒法一個人深入天龍幫黔北總壇重地,夏道長如果單人往訪,身陷危境,豈不正合他們心意,不知夏道長對兄弟這幾句無諱之言,是否感覺到有些道理?"
白衣神君滕雷幹咳一聲,道:"杜兄高論,在下十分佩服."
翻天雁夏雲峰側臉望了滕雷一眼,笑道:"杜兄想必已胸有成竹,貧道願聆高見."
八臂神翁杜維生嗬嗬兩聲大笑,道:"兄弟已和膝雷商量過這件事情,覺得對付天龍幫大可不必講什麼仁義道德,借此機會下手,務把他們派來括蒼山中的人,一舉殲滅."他乃一派宗師身份,幾句話出口之後,不榮臉上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