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進了石室,立覺幽香襲人,隻見白雲飛身著談綠羅衫,淡綠長褲,發垂玉肩,腰束白帶,容貌端麗,神光奪目,她這一易裝束,更覺儀態莊嚴,不可逼視.
馬君武不敢多看,慌忙轉過頭去,哪知一轉臉,忽覺眼睛一亮,但見藍小蝶發挽宮譬,身著輕絹潔白如雪,嬌美無匹,亭亭玉立,耀眼生花,不覺看得一呆.
但聞藍小蝶冷冷地低暖一聲,輕蔑地看了馬君武一眼,環繞她身側的四婢,也都對馬君武皺眉睹鼻,轉臉他顧·..馬君武突感一陣被羞辱的痛苦泛上心頭,有如千萬把利劍絞心穿腹.
馬君武滿懷憤怨,冷哼一聲,回頭就走.
但聽幾聲嬌叫,白影閃動,四婢一齊躍迫過來,玉掌翻飛,拍擊向馬君武後背.
他本是生性高傲之人,連番受藍小蝶和四婢輕視,已是難再忍耐,聞得衣快飄風之聲襲來,立時停步轉身,振臂橫掃而出.
他在急怒之間,這一擊用盡生平之力,但聞風聲視視,掌聲勁道迫人.
四婢武功雖得自白雲飛接道:"現下白雲峽四周伏滿強敵,你如何能走得了?唉!藍家妹妹雖對你有所誤會,但我想隻要相處一段時日,:必可冰釋,今晚上我陪你去見蘇飛鳳一趟,看看她是否真能還給你?你傷愈不久,連番奔走,想已有些困倦,我已替依打掃好西側石室,快去休息一會."言來關懷備至,臉上拎借極甚.
馬君武看一眼,不敢和白雲飛目光接觸,便向西側石室走去.
白雲飛拉起李青鸞右手,笑道:"你恐怕也跑累了,走2到姊姊房中休息去."話至此處,突然回頭向站在洞口的神鷹陳筷說道:"你去招呼鬆雲和彭秀葦回來,協力同守洞口,隻要敵人不攻我們天機石府,就不要管他們的閑事,以我推想,他們勢必先自相殘殺一陣,才會找上我們."
陳保答應一聲,自去招羅刹協力守住洞口.
靜寂的白雲峽外,不時傳來厲叫和長嘯之聲,但陳保等三人已得白雲飛指示,如果敵人不打上天機石府,不許外生枝節,是以,三人雖連聞警訊,但卻沒出洞查看敵情.
二更時分,馬君武勁裝佩劍而出,他經過大半天的養息,精神十分飽滿,彭秀葦等早已得白雲飛指示,立時讓到一例,放他出洞.
這晚上陰雲密布,掩遮了星月之光,鬆濤陣陣,一片墨黑夜色,他四外張望一陣,並未見白雲飛隨同而來,立時凝神提氣,施展輕功,疾向和蘇飛鳳約會之處奔去.
他一心惦記那忽然間,黑暗中亮起一道閃光,緊接著一聲響撤山穀的巨雷,就在那閃光剛逝,雷聲未約之際,一聲清脆的嬌喊之聲,起自數丈外並生的巨鬆之後,道:"我想不到你競真的會來."聲音嬌柔,充滿喜悅.
但聞那嬌脆之聲劃空而來,瞬息之間已來到身側.:馬君武不需再看,已由那嬌喊聲中辯出來人是誰,微一鎮定心神,說道:"蘇姑娘可尋得?"
此際,兩人相隔不過數尺距離,雖然夜暗如漆,但兩人均有超異常人的目力,是以對方的神態舉動,均能一目了然.
無影女俠蘇飛風幽幽一歎,道:"我今天雖然未能尋得,但明天定可到手,無論如何,不會誤了你三天限期."
馬君武談淡一笑,道:"在下對姑娘之約,原也沒抱什麼希望,但對姑娘一番相助盛意,仍然十分感激,眼下天氣即將大變,這等荒山之中,不宜久留,而且姑娘想必有很多要事待辦,馬某人不便多打擾,就此告別了."說完話,深深一揖,回身就.走.
蘇飛鳳目睹馬君武冷漠之倩,不禁羞憤交加.
但聞馬君武輕輕歎息一聲,道:"眼下貴幫實力強大無比,和武林中九大門派已成水火難容之勢,我們雖無恩怨,但因大勢所迫,勢難兼顧友情,姑娘蘭質惠心,想必能了解我馬某人話中含意,至於姑娘對我數番相助思義,我定當銘刻肺腑,如果我還能活得下去,異日或有一報."
蘇飛鳳忽然流下兩行淚水,說道:"你已在川西救了我的性命,別說我對你沒有什麼思義,縱然是有,也早還報過了,我明白你說的話,唉!一點也怪不得你,隻怪我作繭自縛…."忽然她抹去臉上淚痕,吟道:"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吟完兩句!仰臉狂笑起來,笑聲尖銳刺耳,直似巫峽猿啼.’忽的又是一道閃光亮起,馬君武借機望去,隻見蘇飛鳳玉頰上淚痕縱橫,那狂笑之聲亦早變成痛苦之聲,懊的雷聲展耳,蘇飛鳳忽然轉身狂奔,但聞淒惋哭聲劃空而去,逐漸消失耳際·...
馬君武呆呆地站著,望著蘇飛風奔走而去的方向出神,其實無影女俠蘇飛風去勢如電,早已跑到了數裏之外……
這時,山風陡轉強勁,呼嘯而過,石走沙飛,閃光迭起,雷聲密如連珠……
忽然間幾聲喝見,夾在雷聲和呼嘯山風中傳來,緊接著大笑聲,怒罵聲,不斷傳入耳際,距離也愈來愈近.
摹地一道強烈電光閃起,馬君武借著閃光望去,隻見那獨臂單腿的殘疾老人坐在兩人抬著的竹轎上,杜維生和一個身材矮小,身穿白麻衫,腰束紅色絲帶,留著花白山羊胡子的人走在一起,兩人並肩而立,擋住那殘缺老人去路.
這白衣人正是雪山派掌門人白衣神君滕雷,馬君武那天和金環二郎曹雄躲在山腹石室之中,聽到華山,雪山,點蒼三派掌門人商議對付天龍幫,但那日因他躲在石室,未見幾人麵貌,是以,他仍然不認識白衣神君滕雷.
那閃光雖然光芒耀目,照徹群鋒,但因一閃而逝,刹那之間又複黑暗,馬君武除了看清楚三人之外,目光所及,似乎周圍都已站滿了人·.....轟然一聲巨雷,隻震得四山回鳴不絕,就在那雷聲初動之際,忽然伸來一隻玉手,輕扣在馬君武手腕之上,耳際同時響起了白雲飛的聲音,說道:"不要出聲,隨我一起躲藏起來,現在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集中此地,咱們且藏起來看看熱鬧-·吧."
白雲飛內功精湛,黑夜觀物如同白晝一般,拉著馬君武繞過擋在途中的敵人,到了那並生巨鬆之下,-提真氣,右手用力一帶馬君武,躍上鬆樹,兩人選擇一處枝葉茂密的所在坐下.
隻聽幾聲狂笑,和雜亂的呼喝之聲交織一起,緊接著又響起了幾聲淒厲的慘叫,顯然是有人受了重傷.
馬君武忽聽坐在身側的白雲飛輕輕冷哼一聲,右手陡地向後擊出.
但聞一陣枝葉沙沙亂響,數尺外一株濃密的鬆葉之中響起曹雄的聲音,說道:"兩位才來嗎?千萬出聲不得,不管是哪方麵的人,發覺我們隱身在這鬆樹之上,這個熱鬧咱們就看不成了."
白雲飛正待答話,忽聞八臂神翁哈哈一陣大笑,道:"莫老兒,你今夜已經身陷重圍,要活著退出去,隻怕比登天還難,兄弟念你在江湖上的地位身份,成全你一個全屍,快些自己了斷吧."
隻聽那殘缺老人連聲冷笑,半晌才說道:"你認為你那點陰謀伎倆,能騙得過老夫嗎?
哈哈…..我隻怕你在今夜之中,無法再闖出這一片幽穀了."
忽的一聲悶哼和一聲淩厲的慘叫連續響起,但那慘叫餘音卻被隆隆雷聲所掩沒.
白雲飛借那隆隆雷聲掩護,嬌軀一側,左手呼的一掌,直向曹雄隱身之處劈去,掌風所至,一片落葉斷枝,紛紛墜下.
她在左掌劈出之時,右手卻潛運天工指神功,暫勢以待,不管曹雄縱跳避襲,或是揮拳迎擊,隻一發覺曹雄隱身部位,立時以天剛指神功,施展閑空打**手法,直襲過去,左掌指在誘敵,右手卻是絕毒的殺著.
哪知事情卻大出了白雲飛意料之外,那劈出一掌競是毫無反應,既不見曹雄躍身躲過,亦無迎擊力道,但聞睦暖不絕鬆枝折斷之聲.
她微微一呆之後,隨即一聲冷笑,道:"任憑你詭計多端,今夜若不交出你就別想活命."說話之時,運足目力,向四外探望.
隻聽曹雄在右側輕聲接道:"眼下這片小小盆地四周,不知聚集了多少一流高手,號稱武林九大主派的掌門宗師,不少都將親自到場,眼下幾方都正在調兵遣將,這場千載難逢的好戲即將開演,姑娘最好別太衝動,靜坐這巨鬆之上,觀看這場龍爭虎鬥……"他微微一頓,又道:"剛才你那一掌,幸被雷聲所掩,而且又正值情勢混亂之際,未被發覺,如果你再出手,隻怕要弓0亂全局,那時就後悔不及了."
’白雲飛雖已發覺他停身之處,但因中間隔了個馬君武,出手極是不便,何況他說的話也確然不錯.
她本是極端聰慧之人,略一思索,立時按下胸中怒火,冷冷地接道:"不管眼下的情勢如何複雜,但你別妄想借機逃走."
金環二郎曹雄笑道:"但請放心,你就是讓我走,眼下我也不走."
原來金環二郎曹雄在那慘叫聲起,白雲飛心神微分之際,借機施出"仙猿移枝"的輕功身法,躍到馬君武的右側一枝鬆幹之上,白雲飛停身在馬君武左側,這一移動位置正好把馬君武隔在兩人中間,就是白雲飛定要出手,但因顧及傷了馬君武,亦極感礙手不便,自己則可放手還擊,必要時又可轉向馬君武下手,迫她施救,以求爭製先機.
忽的閃光滿天,霹靂大作,風威狂發,鬆嘯刺耳,黃豆般大小的雨點傾盆而下,片刻之間,三人身已濕透.
白雲飛輕伸玉掌,握住馬君武的手腕,附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你大傷初愈,元氣未複,恐怕難擋這等強風猛雨的吹打,快些排除雜念,運氣調息,我幫助你."
馬君武還未及答話,突覺白雲飛手掌之內湧出絲絲熱氣,尋臂而上,緩緩向內腑攻去,知她已潛運本身真氣助自己運氣行功,趕忙凝神運功.
不知是豪雨影響了群雄搏鬥之興,還是雙方都在爭取時間調遣人手,在半個時辰之內,未聞打鬥呼喝之聲……
忽的雨住雲散,勁風勢減,當空藍天,乍現一輪明月,清輝似水,朗徹群山,馬君武也剛好調息完畢,立覺精神大增.
定神望去,隻風四周中已站滿了人群,就是自己隱身的巨鬆之下也站著七八個手握兵刃的人,原來,雙方都在那豪雨如注之時,分遣追隨身側的門下弟子,召集人手.
但聽八臂神翁哈哈一陣大笑道:"莫老兒,剛才那陣豪雨正是天助你逃走的機會,想不到你卻白白地放過了大好時機,眼下風住雨收,雲散月現,隻伯你那點鬼域伎倆不足以保衛自身了."說畢,忽的一擺手中青竹仗,又道:"滕兄,這缺臂斷腿的老兒,就是昔年名震江湖的五毒叟莫倫,二十幾年前,被兄弟和少林派高僧大智上人,武當派名宿,合力圍殲,雖已把他打成重傷,但仍被他狂發蠍尾針,衝出重圍逃走,這二十幾年來,就未重在江湖出現,想他可能早已傷發死去,誰知他競不惜自斷一臂一腿,留住性命.這老兒一身都是又歹又毒的暗器,尤以蠍尾針更是絕毒無比,不但體積細小,而且他能一發數十百支,咱們和他動手之時,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