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星空,每一顆星星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這是兒時蔣平幼稚且真實的想法。
蔣平,啟星天文館的一名養老級觀察員,每天的日常便是手持著他那個十幾塊錢的老幹部保溫杯,觀測星空,整理相關數據。
這份工作是相對無聊且枯燥的,對於人類來說,星星的運動速度是很慢的,很多天文學家的相關發現都是以幾十年的時間跨度為單位的。
蔣平對於重大的觀測成果不抱什麼希望,其實大多數天文學者都是這樣的。那玩意就跟抽獎似的,有的人終其一生抽到最大的獎便是再來一次,而有的人,早上一起床,終極大獎便擺在那裏。看命。
蔣平是喜歡星空的,從小便是。出身農村的他,兒時最大的樂趣便是夜晚躺在後山的雜草地上仰望星空。然而長大後,身居現代城市,星空幾乎成了一種奢望。
所以呢,對於現在這份工作,蔣平是十分滿意的,既能實現兒時的夢想,又能躺平當鹹魚。當然啦,最主要的還是能躺平。
啟星天文館的啟有著啟航.啟示的意思。它是最早時期建立的第一所天文館,年齡上跟蔣平的爺爺是一輩的。隨著一次次的改進翻新。年邁的它卻是宛如一個青壯年,愈發精密的觀測儀器。不斷擴大的占地麵積。
然而蔣平不怎麼喜歡。太大,容易暈。
對於平常的日子,他還是願意窩在自己的工作間發呆,或者說是工作。
今天是星期一,蔣平一如既往的握著自己的保溫杯,慢悠悠的向著工作場所走去。枸杞泡茶,口味微甜。
十幾分鍾到路程,以蔣平的腳程,一個小時差不多也到了。走到時,保溫杯裏的茶也剛好喝完,打開檢測設備,轉身去再續一杯。
年輕人,這枸杞泡茶還是要多喝的,不然等老了,再喝就補不回來了。
隻不過今天的星空與以往的不同,或者是與人類曆史上所觀測到的任何一次星空記錄都不相同。
蔣平續完杯,輕輕抿了一口試試水溫,微燙。緩緩轉過身,然而當他的視線轉移到已經出現監測畫麵的儀器上時,那雲淡風輕的樣子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一棵樹!一棵枝繁葉茂的巨樹!
在蔣平以往的記憶裏,是見過與之類似的大樹。
蔣平的老家處於地理位置相對偏僻的農村。而在村子裏,就有著這樣的一棵老樹,其實在一些曆史悠久的老村落裏應該都是有的。
村裏的老人常說:老樹有靈,會保佑村子和村子裏的人。蔣平是不信這些的,不過老樹樹冠遮蔽陽光形成的陰影,倒是兒時蔣平在炎炎夏日裏為數不多的玩鬧場所。村裏的老人會經常聚坐在樹蔭下談論東家長西家短的瑣事,孩童也會三兩聚在一起打鬧,而那大概需要三個成年人才能抱住的樹樹身,也不算過於臃腫。村裏有大事要宣布時,村子也會將村民聚集於此。老樹的存在,儼然成了一種象征。
隻是,這樣一棵代表農村恬靜生活的老樹,突然出現在這裏,莫名讓人覺得有些詭異。那深綠色的樹冠與周圍黑色的星空形成嚴重的反差,盤根錯節的樹根未沾染一絲雜物,仿佛從它誕生時起,便是紮根於虛空之中。
樹葉微微晃動,隨風搖曳。但在處於真空狀態的太空中,哪裏來的風呢?蔣平不得而知。
看著監測畫麵中這棵生機勃勃的巨樹,他有種錯覺,他覺得這棵樹可能是活的,它好像在盯著自己,或者說是盯著自己腳下所站立的這顆星球。
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悸動勃然而生,一個莫名的詞語從蔣平的口中下意識發出,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借著他來訴說一個警告。
“入侵者。”
‘入侵’這個詞可不是什麼好詞。無論是海那邊的那個國家早期對印第安人的入侵,還是生態圈各種因人導致的生物入侵,都在表明著一個事實,入侵是伴隨著侵占和屠殺的。
然而無論是上麵的哪種情況,其後果都是蔣平無法想象的。
抿了一口枸杞茶壓壓驚。著急?蔣平是有一些的,隻不過星空中出現一棵這樣的樹,那些大型的觀測站早就發現並且上報了,有的甚至連發表論文都已經寫好了。上麵也不差自己這間小觀測站的報告。
蔣平奉行的人生原則便是,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萬事要淡定。
緩步走到辦公桌前,一手拿著保溫杯,一手拿起電話,用食指按動號碼。這一連串動作,主打就是一個大局觀,優雅永不過時。
電話接通,
“領導.......”蔣平的話剛說出口,
電話那邊便傳出一個深沉的男性聲音,“星空巨樹的事我已經知道。
“我就知道領導您......”,蔣平打著哈哈,對於電話中夾帶的其他含義完全不注意。
“不過,我勸你最好出門看看。”那人打斷蔣平的話,語氣中帶著些許的沉重,說完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到電話那頭傳出的忙音,蔣平吐槽道:“沒禮貌。”
不過轉即將眼神看向辦公室僅有的一扇窗戶處,窗戶是單扇的,蔣平有些社恐,不喜歡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