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K的童話(3 / 3)

“沒,沒什麼。”我欲蓋彌彰地說。

那個穿白色運動服的男生我看到過好幾次了,他真的有些像道明寺呢,特別是他的發型,可是我不敢多看他一眼,我忽然很感激道明寺不給我電話以及沒提出要見麵之類的要求,就是這樣挺好,在一個帥帥的男孩的心裏,老K很漂亮很可愛,這有什麼不好呢?

我們依然在網上聊天,依然聊得很開心。

我很滿足。

夏天快來的時候我第一次穿上裙子。媽媽開心得下巴都快要笑下來。她盯著我看了又看說:“朱玲我早說你穿裙子不難看啊,你就是不相信我。”

我在鏡子麵前照了又照,有些擔心地想:“不知道班上的同學看到我會不會吐出來。”裙子最終沒有穿到學校,不過周末秋秋來的時候我穿給她看了,她說的話和媽媽一模一樣,隻是多了一句:“你再把頭發留長一些,會更好看一些。”

“是不是真的?”我粗聲粗氣地問她,“你要是騙我我宰了你。”

“是真的。”秋秋很認真地說,“等我們都考上了大學,你的頭發應該很長了,我們買條更美的裙子,我陪你去見你的道明寺!”

我有些心動。

好像童話裏的灰姑娘,已經看到了那雙美麗的舞鞋。

心裏有了滋滋潤潤的幻想,日子便開始變得不一樣。學習起來仿佛也有了更多的動力。期末考試快來的時候我不能天天去網吧了,我開始跟道明寺寫信,不過他隻給我回email,理由是他的字寫得不太好不好意思寫信。他說他也在努力地備考,還說等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一定會帶我一起去看流星雨。

信的末尾還寫道:“加油!努力!”

挺可愛的道明寺,不是嗎?

期末考試前的那個周末,秋秋沒有來我家。沒有她和我麵對麵的溫習,我仿佛覺得少了些什麼。我第一次打電話到她家,是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警覺地問我找她有何事。

“沒事。”我說,“我是她朋友。”

“沒事隨便打什麼電話!”那邊很凶地把電話掛了。

直覺告訴我秋秋出了事。

我下了樓騎上我的單車,飛也似地騎到秋秋家的小區。他們不讓我進,一個年輕的警衛悄悄把我拉到一邊說:“是找你那個朋友吧,今天早上剛剛被警車帶走。”

我的腦子裏一片轟轟亂響,連忙問道:“你是說秋秋?為什麼,為什麼?”

“她用古董花瓶打破了她媽媽的頭,她媽媽傷得不輕,送到醫院裏了。”

我又飛快地騎車到公安局,他們不讓我見秋秋。我心急如焚地趕到醫院,想看看那女人到底傷得怎麼樣了,那麼軟弱的秋秋也下了狠手,一定是給她逼的!我問了很久才問到她的病床。其實她傷得一點也不重,不然也不會有力氣那麼大聲地說話,她正在跟同病房的人大聲地哭訴:“養這樣的女兒有什麼用,你們給我評評理,我不過拆了她的一封信,再說那信也不是寫的她的名字啊,什麼道明寺收,鬼知道道寺是什麼鬼東西!她居然要告我,說什麼偷看他人信件是犯法的,我隻好甩她兩耳光……”

我虛虛晃晃地站在醫院充滿蘇打水氣味的長長的走廊裏。

再見到秋秋是暑假了。

她的頭發剪得很短,站在我家樓下。是媽媽告訴我的,我不知道她站了多久了,夏天的夜風吹起她衣服的一角,她聽到我的呼喊,抬起頭來,我看到她瘦削的臉明亮的大眼睛和欣喜的笑容。

我百米衝刺般地跑下樓。

她低聲說:“老K我騙了你,我就是那個道明寺。我知道你會恨我,可是,可是我隻是希望你能變得更好一點。”

“我知道,我知道。”我拚命點頭說,“我都知道。”

“友誼是那麼美好,誰對它粗暴,我就不會客氣。”秋秋說,“就算是坐牢也不會客氣。”

我緊緊地擁抱秋秋。

我想告訴秋秋,她給我的一切就算隻是一個童話,可是天知道我有多麼地喜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