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3 / 3)

這麼晚了,且這麼點傷,斷然不能去請府醫,手掌被小娘子捏在手裏,人自然也靠了過去,兩人肩

膀挨著肩膀,他一低頭便看到了她滿頭青絲,也不知道平時是用什麼東西清洗的,味道像極了院子裏的白玉蘭,身子不覺又往下湊去,結果指尖突然被鹽水一浸,傷著的那一塊跳著疼,什麼念想也沒了,閉眼咬緊牙關。

血跡衝洗幹淨,果然看到指尖裏麵還卡著半截竹刺,還挺深。

瞧著確實很疼,溫殊色陣陣心虛,“郎君,你再堅持一會兒,我替你挑刺。”

又讓閔章拿出銀針,在火上燒完,捏住他的手指頭,突然發現離燈太遠,看不清,索性起身跪坐在他身旁。兩人的胳膊又扭住了,再一挪一移,等她一番調整好,人已經趴在了他的腿上。

郎君的身子早已僵硬。

夜深人靜,這姿勢怎麼看怎麼曖昧,兩人成親以來,別說這般親密接觸,連手都沒牽住。

如今他不隻被小娘子握住了手,還投懷送抱,躺在了他腿上。

他又不是太監,並非能坐懷不亂,念頭越飄越遠,銀針刺進去,手指上的刺痛陡然傳來,完全沒有防備,“嘶”出一聲,手還沒來得及縮回來,一把被小娘子按住往前一拉,頗有些惱火,“郎君別動。”

被這一拽,鼻尖徹底埋進了她青絲之間,腦袋昏昏沉沉,當真沒再動。

銀針剜進肉裏,也沒聽他再出一聲,倒讓溫殊色輕鬆了不少,掐著他的指頭,仔細把裏麵的竹刺挑了出來。

竹刺沒多粗,細長一根,紮進肉裏,卻能

疼得要命。

細細查看了一遍,確認裏頭沒有東西了,鬆了一口氣,放開他的手掌,回頭看向身後麵額生紅的郎君,“郎君捏捏看,裏麵還疼不疼。”

她回頭的瞬間,他便直起了身子,手指頭輕輕刮了一下傷口,“疼是不疼了,但小娘子要趴在我身上到何時?”

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姿態極為不妥,但越是心慌她越從容,淡然地從他膝蓋上爬起來,做出一副大義之態:“郎君千萬不要胡思亂想,傷者為大,不分男女,今日換個人,我也會這樣。”

這話就很不中聽了,理了理被她蹭亂的衫袍,追問:“是嗎,那小娘子還替誰治過傷。”

有過誰,溫殊色想了想。

還沒想出來,跟前的郎君已幫她想出了一人,“明家二公子?”

合著他就記得一個明家二公子了,但實話實說:“那倒沒有,被我燈籠紮到手的,郎君還是第一人。”

言下之意是他自己倒黴。

如此以來,也承認了確實給明家二公子送過燈籠。

人家沒紮到手,偏偏他紮到了手,倒不懷疑她是故意為之。既然不是故意,說明什麼呢,說明她給自己做燈籠時不用心,刺都沒刮幹淨,一看就知道在敷衍了事。

今夜多半是來他這兒討人情的,但他明顯沒了心情,直接掐斷了她的心思,“小娘子的心意我領了,可惜你也看到了,我被你的燈籠紮傷,不僅沒得到半點好處,還見了血,實在

沒了好心情,無法答應你接下來的請求,小娘子還是請回吧,下回做燈籠,記得要認真仔細,旁人也就算了,別把自己紮傷。”

這小心眼兒,當真是一點都不饒人。

可能怎麼辦,是她辦壞了事,害得人家手指頭多了個窟窿,站著人都矮了一截,隻能道歉彌補:“郎君是我不對,為了補償郎君,明日等郎君下值回來,我親自給郎君燒飯。”

這話倒讓謝劭很意外。

一麵佩服她為了去個明家真能豁出去,一麵又好奇她能燒出什麼樣的飯菜,於是含糊其辭地道:“再看吧。”

傷口愈合得很快,到了第二日早上,幾乎都結痂了,怕去上值引起人矚目,謝劭把紗布取了下來。

誰知當日卻在王府遇到了明家二公子。

上回明家二公子替周夫人給宮中楊淑妃送了一封信,今日周夫人把人宴請到府上,以表感激。

午宴時,也把謝劭和幾位幕僚一並叫了過去。

之前謝劭和明家二公子打過交道,並不相熟,見麵寒暄了幾句,各自坐在位置上,卻免不得對其留意了起來。

談吐得體,不急不躁,倒是擔得起溫潤儒雅的稱號。

正讚歎小娘子眼光不錯,就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等得住她,周夫人突然做起了媒,“瞧我這記性,二公子許的是哪家姑娘?”

明二公子麵色略微尷尬,禮貌地應道,“回稟夫人,晚輩還不曾許親。”

周夫人一愣,“如此青年才俊

,竟然還沒許親,鳳城這些姑娘的眼睛也不知道瞟到哪兒去了。”待明家娘子嫁入王府,便也是一家人了,笑著道:“二公子若不介意,日後我幫你留意一番可行?”

謝劭不動聲色地瞟向明二公子,眼見他的耳根慢慢紅透,猶豫片刻,便朝著周夫人額首回道:“有勞周夫人了。”

完了。

收回目光,不覺替小娘子惋惜了起來,為她絕食了一日的郎君,恐怕等不到她了。

心頭莫名多了一份快意,恨不得立馬回去與小娘子分享,仿佛已經看到了她被打擊後的失落表情,悲傷可憐極了。

下值時也沒耽擱,徑直回到了謝府,跨進府門腳步都輕快了不少,這頭還沒走到遊園呢,便見小娘子竟然主動迎了出來,在長廊另一頭見到他,遠遠便招呼:“郎君,郎君......”

這般高興,都讓人不忍心打擊她了。

等人到了跟前,還沒等他開口,小娘子先一把抓住他胳膊,就勢一拽把他拉近,隨後踮起腳尖,一方巴掌擋在他耳朵邊上,悄聲道,“郎君,鳳城剛剛來了調令,大公子要去東都任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