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3 / 3)

祥雲把燈盞備好,交到溫殊色手裏,怕夜裏風涼,又拿一件錦帛遞過去,小娘子一隻手已經提了燈,再拿上錦帛,不就是兩手都不空了。

旁邊的郎君主動伸手接了過來,橫豎也不是頭一回了,拿過來自然地搭在胳膊上,陪著小娘子一同出去賞月。

雖說二房破了產,但好在園子還在,春季過去,花香沒了往日那般濃烈,樹木倒是茂盛了起來。

小娘子走在右側,提著燈籠與他並肩,銀月從頭灑下,把兩人的影子拉長,照在身前的青石板

上,乍一瞧仿佛依偎在了一起。

微風一拂,心神免不得有些蕩漾。

細細察覺,兩人的袖口確實碰在了一起,掌心莫名一陣空,想起那日握過的一隻手,尤還記得甚是細嫩柔軟。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不能浪費了這般好月色,花前月下,不就應該手牽著手。

念頭一旦生了出來,越壓製越瘋狂滋長,餘光瞟了一眼小娘子,真乃天賜的良機,挨著他這一側的手,正好垂著,似是在等著他主動。

連後路都想好了,小娘子要是敢拒絕,他便告訴她,兩人已是夫妻,牽手乃天經地義。

不動聲色地錦帛換在了右邊的胳膊上,手垂下去,往邊上一探,還差一點,心跳突然加快,竟然比他和周鄺三人在馬背上廝殺還刺激,卻不知院子裏的仆人減了大半,沒有人修剪花草,再加上有個湖泊,到了夜裏蚊蟲尤其多。

還沒等到的手碰過去,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道“嗡嗡~”聲,不得不揚手佛開。手一放下,聲音又鑽入了耳朵,不勝其煩。

再看身旁的小娘子,一隻手已經撓上了脖子,如今已是夏季,小娘子上衣穿的是薄紗,蚊蟲追著她咬,一會兒胳膊癢,一會兒脖子癢,“嗡嗡~”的蚊叫聲,快要把人逼瘋了。

突然“啪”一下,巴掌拍在了自己臉頰上,忙轉過頭來問,“郎君快幫我看看,我臉是不是被咬了。”

說著把燈籠提起來,照在自己的臉上,往

身旁郎君跟前湊去。

燈籠的光暈滂沱一團,昏黃暗淡,看得並不清楚,謝劭瞧了好一陣,才在那張白淨的臉上發現了一個豆大的白包。

鼓鼓脹脹,瞧那樣子,應該是被咬了好一陣了。

看著小娘子的慘狀,心頭的漣漪到底被蚊蟲撲滅,隻能放棄,“回去吧。”

小娘子卻不同意,撓著臉上的包塊,一臉的不甘心:“不行,咬了我這麼多個包,我一隻都沒拍死,總不能白白讓它們吸了我血,還能安然無恙。”

說著把燈籠遞給了他,“郎君幫我拿著,我來捉。”

果然是小娘子的個性,有仇必報。

於是他舉著燈籠,看著小娘子當場與蚊蟲大戰,可惜小娘子的手太小,好幾回蚊蟲都送到她手上了,卻還是從她手指縫裏溜走。

半天了,一隻都沒捉到,終於忍不住,把手裏的燈籠還給她,“你拿著,我來。”

郎君的大手果然不一樣,一出手便有了收獲,掌心一捂,蚊蟲已經半死不活,小娘子卻絲毫不放過,將其尖端的一根刺拔掉,再扔進草叢裏讓其自生自滅,回頭讚賞地看著郎君,“再來。”

好好的賞月,變成了一場人蚊打仗,且結果還是兩敗俱傷。

半個時辰後,方嬤嬤和祥雲看著兩位主子一邊撓著臉和脖子,一邊走了進來,臉色都不太好,不由一愣。

還沒來得及問這是怎麼了,便聽自家公子咬牙吩咐:“明兒把園子裏的草都拔了,再

買些煙熏,院子裏都熏一遍。”

溫殊色已經數不清自己的身上被咬了多少個包,對蚊蟲是恨之入骨,點頭符合:“對,一隻蚊蟲都不能留。”

沐浴更衣完,彼此躺在床上,還在數著身上的包塊。

第一次約會就這麼被蚊蟲攪黃,宣告失敗,簡直慘不忍睹,為了彌補,謝劭又提議:“明日我們換個地方賞月。”

溫殊色:......

兩人身上那股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死也不服輸的勁頭,倒是莫名相似。

要是因為區區幾隻蚊蟲,便滅了興致,從此以後再也不賞月了,豈不是損失更大。

身上抹了藥膏,也沒那麼難受了,溫殊色便道:“郎君要賞月,我倒知道一個地方,等明日郎君回來,我帶你去。”

第二日夜裏再出來,兩人便準備充分,身上各自帶了好幾個驅蚊的香包。

一路上蚊蟲沒了,月色也如小娘子所說,確實亮堂。

可抬頭一瞧,怎麼看都不對勁,望了一眼牆角的那顆杏樹,再回頭掃了一圈地形,終於知道小娘子平日那些消息是從哪兒來的了。

突然懷疑起了小娘子的用心,她到底是來賞月的,還是來聽牆根的。

小娘子卻衝她一笑,倒也毫不掩飾,悄聲道:“郎君,來都來了,咱們就聽聽唄,萬一他們背著咱們密謀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呢。”

這等行為終究非君子所為,無法與小娘子苟同,她也最好別聽,聽到不該聽的,尷尬的

還是自己。

他把她往外拽,小娘子死死托著他胳膊不走,拉扯之間,對麵牆內突然有了動靜,似是有人走了出來。

兩人動作一頓,齊齊屏住呼吸。

“公公請留步。”是謝大爺的聲音。

“謝副使還有何疑問?”

“這消息實在是讓臣惶恐。”

“聖旨上蓋有陛下的玉印,謝大爺莫非還懷疑真假。”被喚為公公的人一笑,“河西河北的兩位王爺便是前例,謝副使還看不出來嗎,陛下削藩的心意已決,謝副使就等著立了這一大功,封官加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