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大爺聽完,腦袋一昏,腳步當場幾個趔趄,被友人扶住才緩過來,一步一步地走出來,正在找著溫大夫人,人沒找到,先見到了溫殊色。
魏大夫人見此沒再打擾,與溫大爺打了一聲招呼,與溫殊色辭家別,折回了宴席。
適才在宴席上溫大爺也看到了她和謝劭,隻遠遠點頭打了一聲招呼,並沒有交談.
上回溫殊色上門,被大夫人一通嫌棄送出了門,至今溫大爺都沒臉,勉強擠出個笑臉招呼道:“縞仙。”
溫殊色蹲了禮,“大伯。”
“上回謝公子受傷,大伯也沒能前去探望,替我向謝公子賠個不是,改日我再登門拜訪。”實在沒心思同她說下去,“你先慢慢逛,我去找你大伯母。”
溫殊色瞧見了他臉色,知道他這會兒什麼都清楚了,以往她從未同這位大伯說過家中正事,今兒忍不住,喚住了溫大爺,直言道:“大伯要是再如此縱容下去,將來不僅是仕途,家中幾個小輩也會受到牽連,大伯是讀過聖賢書的人,有些道理比我更明白,妻賢夫禍少,子孝父心寬,無論是官場還是家庭,都忌諱貪圖小利之人,這些話我作為晚輩原本不該
說,可我同大伯一樣也姓溫,都是溫家人,不願看到溫家走到窮途末路。”
看著溫大爺愈發慘白,甚至帶著羞愧的臉色,溫殊色又道:“適才魏家大夫人同我說,前兒她派了人上溫家提親,想要討娶大姐姐,大伯母卻遲遲不肯給答複,不知道大伯清不清楚這事。”
溫大爺臉色一變,目中露出了詫異,很明顯,是不知情了。
“魏家派人去溫家說親之時,伯爵府朱夫人也在,我不知道大伯母和伯爵府夫人說了些什麼,但伯爵夫人昨日卻去魏家說了媒,魏大夫人今兒來同我解釋,魏家不是那等懷有報複之心之人,並沒有同意伯爵府的親事,大姐姐這頭,魏家也不會再考慮。”
烈日當頭,氣血湧上來,溫大爺又有了暈厥感。
知道他在找誰,溫殊色替他指了路:“大伯母已經出了宮。”
溫大爺強撐著理智,深一腳淺一腳地上了殿門前的馬車,匆匆趕回家,果然大夫人已經回來了。
宴席一散,溫大夫人便身在了漩渦之中,四麵八方的目光都朝著她望來。
那楊家的六娘子更是個難纏之人,堵到了她跟前,開口便道:“今兒覓仙樓的菜色當真讓人眼前一亮,尤其是那兩隻神蝦,個頭多神武,連貴妃娘娘都沒吃上。”盯著溫大夫人問:“不過聽說咱們溫大夫人前兒才吃過,不知道是何滋味。”
溫大夫人知道自己惹了大禍,紅白一張臉,半
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氣氛正緊張,貴妃離席往跟前走了過來。
眾人行禮,溫大夫人頭也不敢抬。
貴妃言語倒是溫柔,“免禮,今兒乃太子宮宴,大家都隨意,玩得盡興。”
待人從跟前走過了,溫大夫人鬼使神差地抬起頭,目光正好與前麵回頭看過來的貴妃對上。
貴妃輕輕一笑,雖沒說一句話,卻要了溫大夫人的命。
哪裏還敢待在宮裏,來不及同溫大爺打招呼,逃也似的出了宮,回到府上坐在屋內一直心驚膽戰,幾個小輩問什麼,她也不說。
此時見到溫大爺,慌忙從椅子上起身,緊張地喚了一聲,“大爺......”
溫大爺沒應,也沒說話,緩緩地走過去,坐在她身旁的軟榻上,臉上的神色比起在宮中已經平靜了許多,一時竟看不出喜怒。
溫大夫人從未見他如此摸樣,心頭愈發慌亂,“大爺,我也不知道那神蝦是宮宴的貢品,要是知道,就算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吃啊。”聲音一提,“我早就知道他二房不存好心,早前瞞著咱們,說什麼破了產,暗中卻盤下了覓仙樓,不就是怕咱去沾了他們的好處嗎,這回心腸更是狠毒了,居然把貢品給了咱們,那死丫頭是想要咱們命......”
溫家大爺一句沒說,等她說完了,才抬頭吩咐自己的小廝,“備筆墨。”
溫大夫人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往日自己做錯了事,他氣起來
指著她鼻子罵,這回如此安靜,倒讓她心懸了起來。
小廝很快拿了筆墨過來,溫家大爺當著大夫人的麵,寫了一份和離書,完了遞給她,“最好別撕,撕了我也還會再寫第二封,不過無法保證言語,還能這麼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