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3 / 3)

“南城那回我去找人救郎君,當真是害怕極了,並非害怕受苦受累,是害怕再也見不到郎君,從大山雨水裏蹚出來,不敢耽擱半刻,這輩子最大的勇氣和本事都用在了那一日。昨日我去宮宴,楊家的侯夫人同我說起,提了一句:不似當時,小橋衝雨,幽恨兩人知。”

“他楊家對太子有恩,如今想要更上一層樓,連謝家也想捆綁上。不惜費盡心思,還同我講了一個平妻和睦相處的事例,他們什麼意思,我豈能不明白,她二公主體體麵麵的人物,能不顧世俗的眼光,屈尊與我做平妻,在眾人眼裏是給了我麵子,可憑什麼我要承她這麵子?郎君在鳳城被人指鼻子時她在哪兒?郎君被太子追殺險些喪命,她又在哪兒?她愛的是郎君的光鮮,我愛的是郎君全部,風雨裏走過來,用命養成的大瓜,誰要想搶,都沒門兒。”

即便她是公主也不能。

昨兒她也是如此回絕的侯夫人,“晚輩隻聽說過將軍府上隻有一個侯夫人,便是夫人您,斷沒聽說楊家還有第二個侯夫人。”

君能為了她拿命去謀官途,她怎可能讓旁人來窺覬。

楊家侯夫人說的沒錯,而今麗日明金屋,春色在桃枝,不似當時,小橋衝雨,幽恨兩人知。

可即便是平淡如水的日子,她也有信心與郎君一道攜手走下去。

“我身子結實,將來我能替他謝家生孩子,有朝一日他要是真倦了,想納妾,也不是不可以,我去找身妾室的衣裳來,他想要什麼樣的,我便打扮成什麼樣的,總能滿足他。”

小娘子一番話,從東邊扯到了西邊,外麵郎君的心情也跟著跌宕起伏。

字字句句如同綿綿春意,溢入心房,柔軟甜蜜,足以讓他驕傲得意,從此在小娘子麵前徹底抬起頭來,他卻沒有半分高興,眼角被逼出了紅意。

他謝劭這輩子何其有幸,遇上了小娘子,得了她的心。

待小娘子平息下來,同晴姑姑說起了溫家的事,這才拂起珠簾,裝作沒聽見,若無其事地走了進去,衝著小娘子扭過來的半張側臉寵溺一笑,“娘子起來了?”

他不用她來表白,她隻需要知道自己喜歡她就好。

妝容已經收拾妥當,晴姑姑見人回來了,蹲身行禮,“姑爺。”先退了出去。

謝劭把手裏的食盒放在桌上,揭開食盒蓋兒,招呼小娘子過來用飯,馬車上他一路都把食盒抱在懷裏,魚粥的餘溫還在,一滴都沒散出來。

抬頭見小娘子雙手捂住頸子,似是落了枕,關心道:“娘子脖

子怎麼了?”

他還好意思問,溫殊色臉色一紅,抓起旁邊的一塊引枕砸了過去,郎君頭一偏,也看到了她頸子上的痕跡,沒臉沒皮地一笑,“娘子要謀殺親夫嗎,來......”雙手搭膝,主動把頭湊了過去,“要擰哪一塊,隨便娘子選。”

他伸長脖子,任她宰割,溫殊色反倒消了氣兒。

這張臉沉下來,狗都怕,可一旦笑起來,溫潤如玉,哪個小娘子能抵抗得了,當日他就是用這張笑顏,把二公主迷得七葷八素,要來和她做姐妹。

“郎君這張臉,就是個禍害......”溫殊色伸手捏住了他一側臉頰,手上壓根兒沒用力,郎君卻“嘶嘶”叫了起來,“好疼好疼......娘子饒命。”

溫殊色被他逗笑,“我都沒用力,你能再假些。”

窗外的一縷光線落在她眉眼之間,麵孔如同三月綻放的桃花,染了一層粉粉的羞澀,人比花還嬌豔,謝劭定神瞧了一陣,“那娘子親一口。”

“不要臉。”溫殊色把他臉推開,問起了正事,“兄長去覓仙樓了?”

“娘子放心,已經交到了文叔手上。”把魚粥端到她跟前,“娘子快用飯,都快坨了......”

當日溫淮沒回溫家的宅子,住在了酒樓,看了半宿的賬本,翌日一早,又被文叔帶著去見官場上打點的人。

一番忙乎完,等空閑下來,已到了第三日,匆匆忙忙殺到溫家宅子,氣

勢洶洶地要找那對奸詐的小夫妻算賬時,謝劭和溫殊色已回到了謝家。

氣得溫淮一跺腳,連帶著自個兒的妹子一道罵,“狼心狗肺,簡直絕配,兩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可惜兩人聽不到。

兩日後,謝家大公子上了門。

謝劭送溫殊色出門去明家,剛到門口,便見謝家大公子正好從馬車上下來。

人還是那個人,臉上卻再無往日的神采奕奕,像是被蒙了灰的金子,一下褪去了光芒,整個人都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