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有點難產,躺在衛生所的那張產床上,感覺自己就跟個牲口一樣沒一點尊嚴,實在是太羞恥了。
除非生孩子,除非難產,她是真的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讓別人盯著自己的下體那麼瞅?拉倒吧,她肯定不去的。
夏明雙就把樓大夫老兩口要過來的事兒告訴他們,再介紹一下樓夫人,“人家大城市大醫院出來的,見多識廣,醫術高明,管你什麼毛病都能看看。他們來我們生產隊,那可真是咱們的福氣,你們要是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去看。”
雖然樓大夫擅長骨科,可其實這年代的大夫基本都是全科,男科婦科兒科,外科內科之類的都能看看,開個藥打個針的都是小意思。
王蘭香嘴快,“嫂子,那要錢不?”
夏明雙:“……”
這人啥時候都想占便宜,你看病能不給點錢?
她道:“你不給錢給糧食也行,估計人家樓大夫心善,不會在意的。”
按照顧雲山和生產隊談的,老兩口以後住在顧家嶺,不用參加農活勞動不賺工分,不參與分配口糧,這樣就不會侵占社員們的利益。他們倆是大夫,可以給社員們看病,社員們給錢、糧食都行。
樓大夫可以跟大隊花錢購買定額的口糧。
趙佩虹還有點猶豫,王蘭香已經大聲答應,“大嫂你放心,我們肯定去看看。”
大哥大嫂請來的大夫,肯定給自家人優惠呀,嘿嘿,這便宜不占白不占。
夏
明雙急著回家做飯,“我也沒時間侍弄菜園,你們有什麼想吃的菜也種上,到時候隻管過來摘就行。”
夏天蔬菜旺季的時候,每種蔬菜都碩果累累,根本吃不完。
——
晚上六點半左右,顧雲山開車拉著樓大夫夫妻倆還有樓玉輝一起過來。
吉普車停在新房院門口,雖然是新蓋的房子,可門前已經收拾得利利索索。
因為前麵沒有人家,所以門前比較寬敞,壓得平平整整,還在門口栽了幾棵樹。
左邊一棵梧桐,右邊則是刺槐,還有一棵國槐。
梧桐葉子大,長得快,能帶來大片陰涼,還可以修剪樹枝當柴火。
刺槐能開花,且木材更結實。
國槐可以采槐米,做藥材、顏料都好,還可以采了賣給供銷社。
這些都是鄉下人願意種的樹,實惠,有用。
錢婉玉今年也將近五十,除了這兩年跟著丈夫下放勞改農場吃過一點苦頭,往前幾十年都過得舒服。當年在娘家做閨女的時候,那也稱得上大家閨秀,讀過女子高校,後來在教會醫院實習。嫁給樓建瑞以後,她除了去醫院上班,在家很少做家務,樓建瑞留洋歸來接受的是自由平等思,自然也沒想過讓妻子做家務,夫妻倆都忙工作,家裏一直雇保姆的。
來顧家嶺之前錢婉玉已經在腦子裏勾畫過周邊環境,估計比勞改農場好不了多少,甚至更差點。
這時候的勞改農場都是部隊駐紮,帶人種地墾荒
,因為勞改農場自給自足,不需要給政府交稅和公糧,糧食比外麵更加富足。
她和丈夫是被人針對,所以過得艱苦,其他未被針對的人,錢婉玉發現其實過得不錯。
勞動就能吃飽,不會餓肚子,不像外麵有些生產隊,累死累活卻吃不飽。
她很怕顧家嶺是這個樣子的。
雖然樓建軍和鍾淑嫻說得很好,可她還是擔心的,據說不少大學教授、老幹部都被下放農村,住在人家牛棚裏,過得別提多糟心呢。
一路上她忐忑不安,幾乎不怎麼說話,現在下車就看到一座嶄新的院落,她直接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