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樓下客廳裏瓷質茶杯碎裂的巨響闖進栗瑾之的耳朵。

栗瑾之最看不慣的就是她爸栗向陽的裝腔作勢,明明不喜歡喝茶,還總愛附庸風雅的泡上一壺,喝的齜牙咧嘴,最後再裝模作樣的評上幾句。

細想之下,倒也符合他暴發戶的身份。

她家是兩年前從普通的公寓房裏搬進別墅區的,上學期有個女同學私下說她是暴發戶的女兒,她本來也深表讚同,可那人以為她是顆軟柿子,傳出了些亂七八糟的話,說什麼她就是她爸媽賺錢的工具,那麼幹淨漂亮一張臉蛋兒,其實私下髒的要死,不知道被多少老男人玩兒過。

於是乎,她親切的、重重的撫摸了那個同學的臉頰幾下之後,決定轉學,那些醃臢人,她看一眼都嫌髒。

靠,居然忘記關臥室門就睡著了。小聲嘟囔了句,栗瑾之爬起來準備下樓喝點水。

剛睡著沒幾分鍾,她親愛的父母就在樓下吵的不可開交,無非就是那幾個曆·史遺·留問題:離婚時財產的分割、以及她跟誰。

“休想!還一半的存款?這些年你為這個家做過什麼?天天就知道逛街打麻將!”

“當初是你說要養我的,怎麼,現在這些話被狗吃了?”

“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是你整天想著要財產,連女兒都不顧!你以為張著嘴老天爺就會拉屎進你口袋?我告訴你,這些都是我辛苦掙來的,你休想分走!”

“還好意思說我,和你外麵養的那些賤人膩歪的時候你怎麼沒想到有女兒?”

“你!”

栗瑾之視若無睹,揉著眼睛下樓接了杯水,又慢慢的走上樓,突然好像來了興致,就這麼穿著個米奇睡衣,站在二樓房間門口,手肘倚在護欄上,小口小口的咂著水,麵無表情的看著樓下客廳中央吵得臉紅筋漲的兩人。

嘰嘰喳喳吵這麼半天,見終於提到自己了,她這個主角怎麼能不開口表示表示呢。

盯著自己手裏的透明玻璃杯看了一會,她將最後一點水喝了,就這麼一鬆手,清脆的響聲如約回蕩在整個房子,連從來不會多管閑事的趙姨都忍不住從房間裏探出腦袋。

樓下的兩人終於消停,同時抬頭看向樓上。

栗瑾之抬起右手,微笑著動動無名指和小拇指,滿臉無辜的開口:“你們結束啦?那我要開始咯~”

“說這麼多的意思是你們誰都不要我是吧?我想我應該沒理解錯。不過呢,正好,我誰也不想跟,隻要你們每個月把經費給足了,我保證不出現在你們任何人麵前,也不會讓我未來的、親愛的~繼父繼母們知道我的存在,OK?”

說完,栗瑾之轉頭回到自己的房間,隨手這麼一關,房門就發出哐的一響聲,十分不懂事,與她臉上平靜的微笑十分不匹配。

總有一天要把這個門換掉,栗瑾之心想。

落地窗外的雨還未停歇。

她最煩暑假了,這雨怎麼都下不完似的,滴滴答,滴滴答,吵得人心煩,時不時來兩聲驚雷,嚇得人魂不附體。

一到這種時候,整座城市被一股氤氳的水汽籠罩著,想仔細看看的東西總也看不清,像是覆蓋了一層輕紗。

站在落地窗前看了會兒外麵,似乎是確定這雨到明天也停不了了。躺回床上的栗瑾之怎麼都無法入睡,胡亂的揉揉自己的頭發後,在床頭櫃上拿起遙控器,將窗簾徹底捂死。

她不知道自己是幾點睡著的,隻是第二天趙姨將她叫起來的時候,她還處於一種混沌的狀態,腦子裏像有一團霧氣,一點都不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