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枯瘦而黝黑,沾滿了汙垢的手,伸進懷裏,取出了一支笛子。笛子的材料,是用某種動物的骨骼製成的,長度也就是一拃左右。笛子放在了唇邊,手指按下,然後一聲尖銳的,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這個聲音,聽的溫小天渾身的毛孔在一瞬間閉合,鼓起了一個又一個的雞皮疙瘩,整個人的身體都不由自主的抽噎了一下。
他那可以將超聲波和次聲波都盡數聽見的耳朵,有著無比寬廣的聽覺範圍,這使得笛音之中,每一次的細微變化,都盡數被他聽到了。這樣一來,笛聲的殺傷力那可就太大了一些……頭皮發緊,溫小天咬牙堅挺。
在笛聲響起第一個音符的時候,溫小天就已經知道這個老家夥究竟是誰了。
夏頡。
來自於未來的特工一枚,修煉的是玄武真解。後來一次任務,被九州鼎選中,回到了夏朝末年,成為了一名巫。看過巫頌的溫小天,對這個人物簡直太熟悉了,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渣男,一個令人咬牙切齒的混蛋。
他擁有一身修為,但實際上自己什麼也都改變不了,一直到了現在,也不過是自愛自憐。大概是心中的悔恨,心中的銘記,讓他學者太弈的樣子,就這麼邋邋遢遢的,行走人間。不如此,他的悔恨會更重。
夏頡是傷心的人。
此時此刻的夏頡,是距離天道最近的人,卻也被天道利用。
溫小天不知道夏頡為何要吹曲子給自己聽,但是他知道,隻要自己堅持下來,聽完這一首曲子,那自己一定會得到巨大的好處。所以曲子雖然尖銳刺耳,那一種難以忍受的煎熬深入到了骨子裏,靈魂中,但他卻依舊硬挺著。
這是一首單調的曲子,卻並不簡單——堂堂隱巫殿的殿主,雖然是說就剩下了一個人,這麼多年了也變得性格有些操蛋,但是他絕對不會做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一如當年的隱巫殿殿主太弈一樣。
音符在變化……
漸漸的,溫小天聽出來了,這一首曲子的聲音聽起來似乎簡單,但是實際上,它的聲音中卻蘊含了大量的,可以引起人體某些方麵共鳴的音節。這些音節,有的是普通人可以聽見的,有些則隻是溫小天自己可以聽見的。這首曲子雖然難聽,但這些音節,卻樸實無華的引動了他身體的變化。
他體內渾厚的真元,似乎活了過來,在體內奔流不息。女仆裝下,溫小天的肌肉最大程度的收縮,變化,皮膚變成了漆黑色的,上麵形成了一浪浪如同鱗片一般,漆黑光亮的東西。這些如鱗片一樣的東西,爬滿了全身。
溫小天用力的握住了拳頭,用盡自己最大的毅力,忍住。
“一定要忍住。”
溫小天給自己打氣,汗水已經將她那厚實的女仆裝徹底濕透,身上的衣服分量增加了三倍有餘。羊毛的材料,很容易吸水。
一陣驚人的高亢之後,笛聲開始變得緩和。溫小天大口大口的喘氣,眼中已經盡是疲憊。一陣聲音從夏頡的口中傳來,他驚人是一邊吹著笛子,一邊說話,“不錯……竟然可以堅持聽完撼魂曲的前半部分。注意了,這撼魂曲的中間部分和後半部分,可更要難一些,忍不住,就說一聲。”
更加刺耳的聲音響起。
一個音節之中,竟然包含了數十種的音符變幻。溫小天剛剛鬆緩下來的精神,被這笛聲一刺激,立刻臉色蒼白一片,一口血噴出,噴在了口罩內側。他的拳頭握的更加用力,移魂大法也被用了出來。
不是對著別人用,而是對著自己用。
“溫小天,你一定可以堅持的,一定可以……”
“這個人是夏頡,放眼血紅的仙俠,這絕對也都是一等一的人物,是距離天道最近的人物。獲得了這一份機緣,一定不能錯過……”
“你是溫小天,你不可以,誰可以?”
“……”
“溫小天,別讓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一邊進行著自我的暗示,溫小天一邊用盡自己的能力抵抗。中段的笛聲,果然已經變化,變得更加令人難以忍受。溫小天努力集中自己的精神,將注意力從笛音的本身剝離開,開始肢解這些笛音。
哦……這一個聲音裏麵,包含了四十五個音符的組合麼?
這個聲音有二十七個。
……
嗯?好像是數字矩陣。不,是陣法的組合方式。
隨著注意力的轉移,精神的專注,溫小天的痛苦反倒是減少了。那些聲音,每出現一個,溫小天都會思考它的組成。如此一點點下來,中段的曲子結束的時候,溫小天的腦海裏,已經儲存了大量的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