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整個江北地區的黑道人物,對枝江王府的護衛們津津樂道,枝江縣的二老爺馬鬆華,惴惴不安的時候。王府鎮裏,正在舉行一次別開生麵的集體活動。
在王書輝的府邸門前,也就是大營的門前,大營成員們平時訓練的校場上,搭了一個台子。幾個灰頭土臉,身上有多處包紮痕跡的人,被綁縛住雙手,脖子上掛著牌子,跪在台子上。
台下麵,整個王府鎮的成員,無論男女老少,都在群情激奮的叫喊著,“打倒無賴地痞!打倒壞分子!打倒土豪狗腿子!”。在叫喊聲中,台上的幾個人害怕的瑟瑟發抖。
台子後麵,幾十個各種形狀,各個帶傷的落魄之輩,聽到了前麵的動靜。每個人都麵色慘白,麵無人色。別看他們現在的樣子淒慘可憐,半個月前的他們可不是這樣的。
半個月前,第一批攻擊碼頭倉庫的,是在馬鬆華的侄子趙金輝帶領下的,五十多個人枝江縣本地的地痞無賴。說實話,在一個總人口幾萬人,縣城常駐人口不到五千的中等縣裏,五十多個不事生產的地痞無賴,也就是以枝江縣的城市規模,所能夠承擔的流氓無產者的最高數量了。
所謂的地痞無賴,是些什麼樣的人呢。他們實際上出身城市平民。但是,因為主觀上的遊手好閑,或者客觀上的就業崗位不足,讓一批相對普通公民膽子更大一些,性子更野一些的人,依靠城市的工商業的存在,依靠坑蒙拐騙偷等偏門行當,在城市中生存。這些人就是城市裏的地痞無賴。
地痞無賴出身平民,但是他們的所作所為,卻是一般平民所不屑於做,或者不敢做的事情。比如設局作賭啊,比如拐賣人口啊,再比如當個打手啊。他們的主要工作,都是一些輕微犯罪的行為。在封建時代,因為作為行政機構的衙門裏,缺乏管理城市所需的相關機構和充足的人力,在客觀上,使得這些輕微犯罪的慣犯們,在城市中生存盤踞了下來。
有的時候,政府機關的一些不便直接出麵的事情,比如救贖人質,比如和勢力較大的黑勢力團夥進行協調等事情,也需要這些組織化了的和非組織化的地痞無賴來承擔。
因為性子比較野,膽子比較大。在某種程度上,一個地區的地痞無賴,要比當地的正規武裝力量的戰鬥力,還要強一些。就以枝江縣為例。作為枝江縣正規武裝力量的枝江縣的巡檢司衙門,該衙主官,還要經常宴請枝江本地混混中的頭麵人物,以求得枝江縣地麵上的平靜。
即使是枝江地區最高權力機構的枝江縣衙,在每年下鄉征收稅款的時候,也要時不時的抽調一些地痞無賴協助工作。
枝江縣地區的地痞無賴們和很多縣城的地痞無賴不同,他們的戰鬥力相對較高。原因也很簡單,這些地痞無賴們是有組織的隊伍。
枝江縣丞馬鬆華的外甥趙金輝,就是整個枝江地區所有地痞無賴的總頭目。整個枝江縣所有的地痞無賴共五十三人,是團結在趙金輝周圍的,名為斧頭幫的一個有組織,有名稱的,黑社會團夥。
這也是為什麼馬鬆華,能夠常年盤踞在枝江縣縣丞的位置上的原因之一。因為整個枝江縣的黑勢力,被他通過自己的外甥掌控在手中。所以,整個枝江縣的刑事案件偵破,基本上都要依靠馬鬆華的力量。另外,為了有效的壓迫鄉間農民們,對越來越重的各種稅收的不滿,枝江縣衙,也要依靠馬鬆華掌握的無賴集團。
趙金輝從根本上說,就是現代社會裏的一個黑社會頭子。不過,明代枝江縣的黑道老大趙金輝,可沒有現代社會裏,絕大多數人都接受過義務教育的福氣。不像現代社會的那些黑社會分子,他們雖然文化水平不高,但是都達到了最低水平的教育程度。
趙金輝一個大字不認,就是憑借著自己舅舅的勢力和膀子上的一把子力氣,稀稀拉拉的統領著,五十多與他一樣目不識丁的無賴們。他就是個頭腦極度簡單,四肢也不怎麼發達的蠢人。在趙金輝看來,整個枝江縣地麵上,自己的舅舅馬鬆華是老大,他自己就是老二。
所以,在他聽說了一個叫王書輝的鄉下財主得罪了自己舅舅的時候,他自告奮勇的向馬鬆華請戰,要去打個頭陣,好好的教訓教訓那個王書輝。他的原話是,要把王書輝“打個滿臉桃花開,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馬鬆華卻不是個莽撞的人。他對趙金輝囑咐道,“去了江北村,打人是次要的。一定要把江北村碼頭上的私鹽都搶過來。運不回來,也要把剩下的倒進江裏。打人也是可以打的,但是不能打那個叫王書輝的,他可是縣主儀賓,是打不得的。但是一定要當著他的麵,把他的手下都打個手斷腳斷,再抓回來幾個,好定他的罪名。”
帶著馬鬆華的囑托,趙金輝領著五十多個無賴混混,迎著晚霞開到江北村。這幫蠢人手提著棍棒,一路上吵吵嚷嚷。等走完了幾裏路,到了江北村的時候,不僅因為體力消耗過大而士氣低落,更因為完全沒有隱藏的意識,早就被望樓上的家丁,用塑料玩具一樣的單筒望遠鏡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