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朱孝信遲疑了一下，“李將軍不會是率軍出關迎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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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會，現在到達南虎口關的也不過就七十個兵，除掉受傷的，也就六十多個。能夠重創強敵，還得感謝永盛軍。”這一點，李洪濤沒有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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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永盛軍？”朱孝蕊立即露出了好奇的樣子，“李將軍的意思是，永盛軍是主動來送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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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吧，來的是普通部隊，大概是附近的駐軍，裝備低劣不說，官兵素質也不行。最重要的是，永盛軍在關內有近二十台弩機，大概準備用來對付虎嘯軍，現在卻為我們所用，如沒有這些弩機，末將就算有三頭六臂，恐怕也退不了這麼多敵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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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孝信這才微微點了點頭，如有近二十台弩機，借助城牆的保護，進攻的又都是最差的步兵的話，殲敵三百也不是不可能的。隻是，甲隊才兩人受傷，就算是在追擊的時候受傷的，這也太離奇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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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李洪濤說完就看著他，朱孝信這才反應了過來，說道：“李將軍盡請放心，父親已經基本上答應了將軍的請求，這次特派孝信來勞軍，等孝信回去之後，會盡快送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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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洪濤心裏有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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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孝信勞軍是假，探聽虛實是真。他不僅僅是來證實捷報的真假，還要來摸清楚虎口關這邊的情況，然後朱仕琿才好做出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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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些，李洪濤在心裏冷笑了起來。這一切都表明，朱仕琿根本就不信任老子，看來，遲早得翻臉，那就得做好翻臉的準備，不能做砧板上的魚肉，要做，也得是切肉宰魚的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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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將軍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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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洪濤回過了神來，長歎一聲，說道：“末將在想，這南虎口關是否守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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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將軍不是才擊敗了反撲的永盛軍嗎？”朱孝蕊在旁邊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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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兵必敗啊！”李洪濤又歎了口氣，愁眉苦臉的樣子，好像上午打的不是勝仗，而是敗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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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孝信朝四周的軍士掃了一眼。“甲隊官兵並無驕傲的樣子，李將軍為何有此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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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洪濤苦笑著搖了搖頭。“世子，末將說的並非是個人的驕傲，是整個甲隊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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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何講？”朱孝信立即來了興趣，他還沒有聽說過這種說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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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隊才奪南虎口關，接著擊敗了反撲的敵人。別說普通的官兵，現在末將都是信心大增，認為定能守住南虎口關，可是細想一下，情況並非如此。”李洪濤神色嚴峻的說道，“末將下午的時候巡視了一下關防，發現要守住南虎口關，至少得五百官兵，其中城牆上需要至少兩百官兵，城門後需要兩百官兵以準備反擊，另外還需要一百官兵作為預備力量。就算甲隊全部到達，兵力也遠遠不夠。永盛軍退去之後，必然再次組織力量反撲。到時候來的恐怕不是下營這類地方駐軍，而是其主力部隊，甚至是攻堅部隊。在此情況下，別說區區六十餘人，就算甲隊全部到達，也不見得能夠守住南虎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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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朱孝信沒有不解，實際情況確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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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將軍認為該怎麼辦呢，難道要退回北虎口關嗎？”朱孝蕊不懂裝懂，可這句話正好問到了重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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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行，南虎口關關係到暉州安危，後麵就是萬千暉州百姓，就算末將想走，甲隊的官兵也不肯走。保境安民，乃末將與甲隊官兵的義務，怎能為一己安危，棄百姓於不顧呢？”李洪濤這番話多半是說給朱孝信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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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朱孝蕊看了她五哥一眼，又說道，“不是還有北虎口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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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洪濤苦笑一下，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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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你就別胡說了。”朱孝信終於忍不住了，他轉而對李洪濤說道，“李將軍，五百民夫已經到達，糧草，銀錢孝信會去幫將軍催討，修複北虎口關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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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有所不知。”李洪濤再次露出了苦悶的神色，“那些民夫都是從北麵逃到崮梁的難民。末將並非要批評時政，也絕不是對主公不滿。為了暉州萬千百姓安危，主公征調民力，修繕關隘，這是非常英明的決策。隻是，那些民夫的親人都在崮梁，就算末將答應給他們好吃好住，甚至給他們開工錢，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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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哥，這怎麼成？”朱孝蕊也不笨，一下就聽明白了。“別人妻離子散，還要出力修關隘，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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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朱孝信的臉色立即陰沉了下來，當著李洪濤的麵抨擊自己的父親，這是當兒女應該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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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孝蕊立即閉上了嘴，可神色仍然非常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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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將軍，孝信今夜就趕回去，向父親稟明此事，盡快將民夫的妻子兒女送過來，隻是這麼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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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將就算不吃不喝，甲隊官兵就算天天餓肚皮，也絕不會讓百姓吃苦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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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成，李將軍你……”朱孝蕊差點就說漏了嘴，她趕緊改口道，“你們還要守南虎口關，要是你們餓了肚皮的話，誰來守衛關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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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洪濤迅速的瞟了朱孝信一眼，沒有急著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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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好辦，賑濟難民本來就是節治府應該做的事情，怎麼能讓李將軍個人承擔？”朱孝信思考了一下，說道，“這次少營自造軍械，李將軍功勞最大。本來父親就給了孝信置辦軍械的經費。回去後，孝信立即派人把銀兩送來，李將軍權且看著買糧買布，安頓下這些難民，至少也要等到開春之後，他們才會返回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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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這怎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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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孝信是少營統帥，就有權利決定少營經費的支度，此事不用李將軍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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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李洪濤又要開口，朱孝蕊趕緊說道：“李將軍就別說了，這也是五哥的一片好意，五哥愛民如子，百姓受苦，五哥心裏也不好受。五哥，我說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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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孝信這才笑著點了點頭，這才對嘛，總算說了句好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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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李洪濤仍然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末將替百姓感謝世子的大恩大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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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淵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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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豐嶽與十幾名山寨頭目激烈抵論了一個下午。草草吃了晚飯，十多人又聚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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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十多個都是附近規模在一百五十人以上的山寨頭目，與沈豐嶽都有數年，甚至十多年的交情。雖然各寨之間並不是風平浪靜，但也算得上是唇齒相依。自從數年前沈豐嶽被推舉為各寨總頭目之後，沈豐嶽秉公斷事，用極為漂亮的手段處理了幾起山寨之間的糾紛，贏得了眾人的仰慕。加上黑淵寨乃這一帶規模最大的山寨，沈豐嶽在其他寨主心目中的地位那可不是一般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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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李洪濤確實是個人物！”開口的是一個接近四十歲的中年人。“僅攻打南虎口關的行動來看，此人不但勇猛善戰，膽識過人，心計也極為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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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兄弟此話怎講？”另外一人立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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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李洪濤與我們約定，由他詐開關門，然後我們率人馬殺入。如此一來，南虎口關內的糧草物資，怎麼說也得分我們一半，那些繳獲的軍械，也得分我們一半吧？這下可好，李洪濤自己率隊打下了南虎口關，與我們沒有任何幹係，大家不都白跑一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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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區區糧草軍械，林兄弟也不免太小氣了吧？”又一個寨主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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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姓寨主苦笑著搖了搖頭，也沒有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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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大家認為李將軍乃小氣之人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見到還有數人抱有同樣的觀點，沈豐嶽開口了，“沈某在世五十年，落草十餘年，不管是虎嘯軍，還是永盛軍，沈某打過教導的軍官統帥也不少，李將軍還是沈某見過的第一個豪爽的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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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如此，那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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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豐嶽瞪了眼大兒子，又說道：“以沈某看，李將軍獨力拿下南虎口關，恐怕有兩個原因。一是不想看到我們的兄弟傷亡，畢竟刀槍無情，到時候如果出現誤傷的話，兄弟們流點血是小事，搞出誤會，壞了和氣，就是大事。其二嘛，恐怕李將軍自己也沒有想到，永盛軍一觸即潰，那麼不經打，等我們趕到時，戰鬥就已經結束了。我想，各位兄弟心裏也有數，軍隊作戰不比我們平常劫掠，隻要打起來，就是敵死我亡，不是想停就能停下來的。不知道各位認為沈某這番分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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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哥說得確實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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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也是如此，李洪濤豪情萬丈，不像是宵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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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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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紛紛表達了類似的觀點。連開始那個表達不滿的林姓寨主也不得不點頭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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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我們今天就定下個調子。”沈豐嶽掃了眾人一眼，“沈某年事已高，這幾年很少出寨，平常更少與眾位兄弟聯係。沈某的十個子侄都願意投效李將軍，因此沈某決定接受招安，跟李將軍奔個前程。各位如願意與沈某一道前去，沈某別的不敢保證，李將軍如何對待黑淵寨的兄弟，就如何對待各寨的兄弟，沈某絕不占半分便宜。如果願意留下來，沈某也不強求，隻是這總頭目嘛，沈某也當不得了，還得請各位兄弟另行推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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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裏一下就熱鬧了，十多個寨主紛紛議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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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家做出決定之前，沈某有個不情之請。”沈豐嶽站了起來，走到了大堂中央。“這些年來，沈某勢單力薄，能有所作為，都是各位兄弟撣舉與支持。時至今日，沈某想請各位許下個諾言。雖然今後大家不在一條道上混了，但是今後難免不會相見，沈某還望那些願意留下來的兄弟看在這些年的交情份上，高抬貴手，免得大家傷了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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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沈豐嶽拿捏得極有分寸，先是講情誼，後麵柔中帶剛，加上他在各寨豎立的威信，其意義非同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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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豐嶽回到位置上的時候，下麵的寨主也討論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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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哥，我們流雲寨願意跟沈大哥一起去投效李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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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們飛鷹寨也願意追隨沈大哥一起投效李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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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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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就有十一個寨主表示願意追隨沈豐嶽，隻有四個寨主沒有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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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豐嶽又等了一會，見那四人還沒有開口，這才說道：“既然大家願跟沈某去投效李將軍，今後大家一口鍋裏吃飯。隻不過，各位要追隨的不是我沈某，而是李洪濤李將軍，希望各位兄弟能夠明白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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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哥，這是什麼話？我們追隨你這麼多年……”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人立即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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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豐嶽壓了壓手，說道：“沈某此話並不是不認各位兄弟，希望各位兄弟明白，投效了李將軍之後，我們不再是嘯聚山林的山賊，而是官軍，是普通的百姓。官軍就得遵守軍紀，百姓就得遵守王法。各位在南虎口關都已見到，李將軍愛護士卒，治軍嚴明，今後我們更得約束自己，這樣才叫真正的投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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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又是一番議論，最後都接受了沈豐嶽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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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想留下來的，沈某不會強求，隻是希望四位兄弟能夠看在這幾年的交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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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哥放心，就算我們暫且不去投靠官軍，今後在道上見了，隻要是沈大哥的隊伍，隻要是李將軍的隊伍，我等絕不會有任何非份之想，非份之為。為此，我們甘立血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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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豐嶽讓人取來了五碗酒。“沈某也歃血起誓，今後不管為賊為官，沈某絕不會損害到各位兄弟的利益，各位兄弟的利益就是我沈某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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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同時割破了手指頭，在五碗酒裏各滴了幾滴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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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違此誓言者，人神共憤，天誅地滅，人人得而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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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五人同飲下了血酒，立下了血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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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四位寨主也不好多留，主動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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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十一個寨主討論了去投奔李洪濤的細節事宜之後，沈豐嶽就派人送他們返回各自的山寨。此時，已經是深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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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豐嶽沒有去休息，做出了這麼重大的決策之後，他也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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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落草之後，十多年來，沈豐嶽做出的最重大的一個決策。當初，他是帶著全村人落草為寇。這次，他帶著全寨人投效官軍。完全相反的兩條路，當初沈豐嶽沒有猶豫，現在沈豐嶽也沒有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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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李洪濤詳談之後，沈豐嶽就想到，這是在他有生之年“洗白”的最佳機會，甚至是最後機會。讓沈豐嶽做出決定的不僅僅是李洪濤開出的優厚條件，不僅僅是李洪濤表現出來的雄才大略，也不僅僅是李洪濤那支部隊的強悍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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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出決定前，沈豐嶽最擔心的是十個子侄憚度。李洪濤走後，他與十個子侄談過，讓他欣慰的是，十個子侄都讚同投靠李洪濤，都打算到李洪濤的軍隊中效力。就連被李洪濤打傷的沈虹奇都積極支持。這解決了沈豐嶽的一個心病，隻要這十個子侄認同，黑雲摘其他人也不會有別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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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白了，沈豐嶽不可能沒有私心。在投效了李洪濤之後，如果子侄對此不滿的話，他在世的時候不會有什麼問題，可在他之後，他就不敢保證了。以李洪濤的為人，手腕，還有所表現出來的王霸之氣，恐怕任何與其作對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那些心懷不滿的子侄恐怕都不會落得個好下場。留在山裏，他們還能苟且偷安，如果投效李洪濤的話，則是自投死路，沈豐嶽絕不會親手將自己的子侄推入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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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如此，沈豐嶽才會如此重視十個子侄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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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豐嶽也很重視女兒憚度，沈虹菲並沒有任何反對意見，還是最積極的支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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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這麼晚了，還睡不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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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豐嶽長歎一聲，笑著轉過身來。“是啊，才做出了這麼重大的決定，父親怎麼睡得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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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父親早就做出了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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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豐嶽微微點了下頭。“還是女兒最了解父親的心思，你怎麼也沒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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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是一樣，父親都睡不著，虹菲怎麼睡得著呢？”沈虹菲笑著靠在了父親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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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你也到天地堂來。”沈豐嶽遲疑了一下，“過幾日，我們就要去投靠李將軍了，這幾日你也要多留點心，特別是那些老人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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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就放心吧，虹菲已經做好了安排。隻是虹菲覺得，等李將軍那邊安頓了下來，再讓大家陸續轉移過去，不然這麼多人一起湧過去，李將軍還不忙得焦頭爛額，現在李將軍他們才占領了南虎口觀，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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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這麼快胳膊肘就向外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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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你說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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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豐嶽大笑了起來，沈虹菲則紅著臉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