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把扯過他手中爐子,掀開緞麵蓋布看了看,手爐材質看不出什麼端倪,倒是上麵的花紋精致,一看便是手工雕琢,費了一番功夫。再加上這做手爐包的緞麵,都不似尋常人家可以用得。
灰衣男人看了他一眼,試探到:“就這麼個爐子,人家能給你那麼多金子?”
遲淵亭心中嗤笑,但仍然麵不改色的回話:“當然了!這是信物,等人家見到我和這個手爐一定會給的。”
男人鬆開了攥著他後領的手繼續問道:“你和手爐?”
“伯伯是個大夫,那天去山中采藥救了她家女眷,她才給了這個手爐做信物。我當時也在場,那家人見過我,伯伯說我去就不會被人冒領了。”遲淵亭見他不信,信口完善故事情節,“對了,伯伯告訴我拿到金子之後雇那人家的侍衛來送我一程,這樣更安全一點。”
聽他講完那灰衣男子果然上當,他手上還捧著爐子,回頭去跟他守在身後不遠處的同夥交談,沒一會兒,灰衣男臉上堆著笑湊了過來,“這樣吧小朋友,我們遇見也是緣分,不如我們送你去取金子,取到後再送你回家,你就當雇我們保護你了,到了家後給我們一錠金子當做雇傭費,如何?”
遲淵亭順著他來的方向向後看去,嘴裏是質疑:“你們能保護我嗎?”
“那當然了,哥幾個出來給小雇主看看。”話音落,轉角視覺盲區陸陸續續出來了三四個人,都是男子。其中一位還扛著一個小孩兒,那小孩兒趴在男人肩頭,臉朝下,一動也不動,像是被人打暈了。
灰衣男子注意到遲淵亭的視線,訕笑的解釋了一句:“這不家裏的小孩兒自己在家鬧得很,就帶出來了,現在睡著了。”
遲淵亭點了點頭,要回了手爐,默不作聲的又打量了幾眼。那邊的男人察覺到他的視線,側了側身,擋住了身後那人。
“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一錠金子,也不多要,哥幾個一定把您好好送回家。”
好好送回家,殺人越貨才是正經打算吧。
遲淵亭麵上答應,心下卻腹誹。
小孩兒估計是從哪裏擄來的,要拐賣去什麼地方。
索性他也沒有閑心去解救失足兒童,騙他們送這一程,好好把他送到了也就罷了。利用完丟了就是了。
從這裏到城西還有很長的距離,按照他如今的腳程,走幾個時辰也是正常,可那群人不打算在這個上麵耗費太久的時間。
“誒那小子,會騎馬嗎?”灰衣男子問。
遲淵亭搖了搖頭:“不會,從來沒有騎過。”
“沒事兒,等會兒讓後麵的叔叔騎馬帶你。咱們快去快回,彼此都不耽擱。”
正中遲淵亭下懷,他做個猶豫的模樣推拒了幾輪後就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到了馬棚牽了幾匹馬,遲淵亭和一個沒搭過話的男人共乘一匹,臨行前他回頭看了一眼,被擄走那個小孩從一男人肩頭挪到了馬背上,小孩側著臉,遲淵亭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孩子。
前世他身邊的侍衛分兩批,一為明一為暗。
暗衛統領跟他差不多的年紀,是他曾經機緣巧合在人獵場救回來的少年。那時他身上遍布著各種傷口,有兵器傷,有野獸利爪和牙齒留下的傷痕,腹部被長箭射中,整個人像從血水裏撈出來的一樣,可那雙眼睛,閃著求生的欲望,異常的明亮。他的脊背像是一張弓,一時彎下隻是為了下次能使出斃命一擊。
遲淵亭隻一眼就覺得他是同類。
於是,救下他教他武藝,提拔他做暗衛統領。
怎麼這個時段他會出現在這裏?遲淵亭又回頭看了那孩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