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後,還沒等虞長徹帶他去學堂報到,遲淵亭習慣性抬頭往城西的方向看去,遠遠的就見空中漂浮著一支紅色風箏。
等了這許多天,終於來了。
遲淵亭三言兩語糊弄過了虞長徹,正準備從側門出去的時候,想起了上次虞喬對他說的話,他自是不願意帶著一個非自己人的眼睛一起去辦事,想起了虞喬那天的叮囑,他腳步頓了頓,雖說帶上也不是沒有辦法避開,可是要麻煩一些。遲淵亭想了想,還是獨自一人出門去。
等趕到了城西,就見鐵匠鋪旁邊的小巷口,蹲著一個衣衫單薄的人,可不就是陸五嗎。
遲淵亭走近了,陸五看到他起身迎了上來。
遲淵亭沒有說話,也沒有問題,好像對他的投奔並不驚訝,可是陸五現在到底還小,他見遲淵亭一直不問,自己反倒先沉不住氣,他看了遲淵亭一眼悶悶開口:“我不是被人拐賣的,是我娘把我買了……”
他看了一眼遲淵亭,見他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他又接著說:“她就因為兩袋穀子把我給賣了!我知道家裏的情況不好,但是我很快就會長大能出門做活了,為什麼要賣掉我?”
遲淵亭對他說的話並不奇怪,前世在陸五跟在他身邊之後他就去查過陸五的身世,自然也查到了他家的這些事,家中有七個孩子,老大老二早早的已經出門去碼頭跟著走船了,老六和老七還小,他家實在負擔不起先後買了老四和老五兩個孩子。被賣的另一個已經無從尋找了。
陸五一路上受了許多的苦,最後在幾乎走到絕境的時候遇到了遲淵亭。一路而來的篳路藍縷豈是他經年之後的一句“都過去了”可以概括的?
遲淵亭聽他喋喋不休的念叨聽的煩,他打斷了陸五的話,走章程一般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陸五的回答一如前世:“我姓陸,在家中排行第五,叫陸五。”
“這個名字不好。”遲淵亭說:“從今以後跟著我,沒有陸五,你叫陸白。”
“陸白。”他重複了一聲,“為什麼叫陸白?”
遲淵亭看了他一眼,也沒管他到底能不能聽懂,既然問了那他就答:“讓你舍棄陸五是告訴你,以後你不必也不要受家人的影響和幹擾,在他們舍棄你的那一刻你就沒有家人了。叫白,是你跟著我,無論你曾經走過多少黑暗的時光,淌過多少泥濘,但今後,你的前路是坦途。”
其實還有一點他沒說。
他遲淵亭就是偏要讓這個渾身都是黑色的人擔的上白。我說他千帆曆盡仍然是白,又有誰能反駁。
陸五,不,陸白似懂非懂,但是他點了點頭。
“好了。”
遲淵亭沒耽擱太久就進入了正題,他身上沒有銀子,隻把身上的披風解下來給了陸白。
“先披上,你可以把它當了先換一點錢去買身衣服,吃頓飯。接下來我有事情要讓你去辦。”
陸白接過衣服狐疑的看了幾眼,注意力跑到了千裏之外:“這件披風當鋪會收嗎?”
……。
遲淵亭摁了摁眉心,他無奈回話:“那上麵的繡線是金線,繡是蜀繡,衣料也是好料子,雖說值不得什麼大錢,但是夠你現在用了。”
“還有問題嗎?”
看著陸白的眼睛一下睜大,遲淵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