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老淚縱橫的拉著黃顯通進屋,在屋內忙碌的二嬸很是眼尖,一眼就認出了黃顯通,拉著他的手上下婆娑著各種問候。母性的溫柔讓20年遠離女性的黃顯通感受到了家的溫暖。一向不做家務的二伯受不得這般情景,借著洗刷久未使用的功夫茶具的機會,躲到廚房放開哭了兩聲。再走出來的時候,紅著眼圈、麵帶笑容的拉黃顯通坐在了身邊。
“通仔,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二伯喃喃的念著,千言萬語,不知道從哪句下嘴。能說會道的二嬸幾句話大至道出了這20年家族的一些變化:“你進監獄後,你爸媽的身體就一落千丈,家裏積蓄都花在買藥看病上了。幾年前,村口要修一條通往臨縣的縣際公路,正好經過你家,就把你家房子扒了,政府賠了幾萬塊錢。”
“那時你大伯已經搬到縣城住了,你爸媽就搬到他的老房子住,拆房子賠的錢也都花在了看病上。兩年多後,你爸媽先後去世,喪葬費是你二伯跟大伯一人湊了些,才讓他們入土為安……可憐他們臨終的時候還不停喊你的名字……”聽到這裏,一直低頭不語的黃顯通滿臉是淚。
二伯抹了一把老淚,說:“中午在家吃個午飯,下午我帶你去山上拜祭你爸媽,向他們報個平安。”午飯後,二伯帶著黃顯通,到村西邊山上他父母合葬的墳頭,點了三炷香,長跪不起……
回來的路上,黃顯通忍不住打聽了一句當年跟他好的那個姑娘。二伯歎了口氣,說:“你進去後不久,她懷孕了,父母嫌丟人,把她帶到一個私人診所打胎,結果手術不當,引起大出血,差點命都沒了。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出了這麼大的事,學校自然呆不下去,不久也就輟學了。後來聽人說,她嫁給汕頭那邊一個年齡比她大10多歲的二婚男人,打那以後也就沒了音訊……”
到家時,二嬸已經把黃顯通堂哥原先住的房間收拾好,讓他安心住下。第二天,黃顯通到鎮上的派出所去恢複自己的戶口。一路上人煙稀少,見不到幾個年輕人,隻看到幾個老人在村子的角落裏閑聊。一問二伯才知道,這個村原來還有80多戶人家,300多口人,現在已經所剩無幾。
小鎮的派出所也很袖珍,總共才5名民警、10多名協警。當年抓他的那些民警,退休的退休,調走調走,他們對黃顯通的案件已經沒有印象。一名戶籍民警告訴黃顯通:“90年代後實行戶籍電腦化,原先的紙質戶籍檔案在派出所搬遷後已丟失,對於刑滿釋放人員,憑釋放證明,經縣局領導審批後,可以直接恢複原籍。”
“那如果沒有釋放證明呢?”黃顯通問。
“沒有釋放證明,你讓我依據什麼幫你呢?”
“當年我的案件,在公檢法都有檔案,應該清清楚楚記載我被判了20年,83年到現在,已經20年了,我總不能是越獄出來的吧!?”黃顯通說著,開始犯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