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不詢偏頭凝望她。
碎瓊裏的天永遠是昏黑一片的, 淡淡的星光幾近於無,簷上蓮燈歪歪斜斜地掛著,在蕭疏的風雨裏搖搖晃晃, 昏黃的燈光映在她眉眼, 很淒冷。
她一直是冷冷清清的, 有時就像細碎的冰雪,永遠無法真正靠近她, 觸碰就消逝。
他心裏一陣難以言說的煩躁, 像是同時有無數細小蟲蟻啃噬他心間,把那一道經年不愈的劍傷狠狠撕開, 滋生出消解不去的戾氣。
早知今日,他想,當初就不該想什麼順其自然、唯恐唐突, 管他什麼天意憐幽草的師兄, 縱然她心裏已有旁人了又怎樣?當初既然沒有在一起,便說明沒有緣分, 合該到他這裏,不管是死纏爛打也好、軟磨硬泡也行, 怎麼都要緊緊攥著她, 誰也插不進來。
卑鄙便也卑鄙了,他克己自持了那麼多年,又得到過什麼?
“沈如晚。”他忽然叫她。
她也偏過頭看他。
神容不自覺地有點破碎哀戚,如含冰雪,不太像她,那麼陌生又遙遠。
曲不詢忽而抬手, 一手捧在她頰邊, 微微用了點力。
他傾身, 和她近在咫尺地對視,直到她幽黑眼瞳裏隻剩他的影子。
“看我。”他說。
她微怔。
曲不詢目光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忘掉他。”他神色漠然,指節一點點用力,眼瞳幽邃下蘊含著冰冷的偏執,他用力閉了一下眼,像是要把這偏執藏匿,他低聲說,“忘了他吧。”
沈如晚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
她微微蹙眉,目光在他眉眼掃過。
曲不詢猛然向前一步,把她退開的空隙壓縮回原先的距離。
“不管他是誰,”他說,低低的,很沉冷,卻莫名像是乞求,“把他忘了吧。”
“看看我,”他輕聲說,“我也不差。”
沈如晚忡怔地打量他。
“你……”她茫然地看著他,“我們以前認識嗎?”
如果從前不曾相識,他為什麼要這麼看著她?
他們萍水相逢,隻認識一年半載,哪有那麼多非你不可?
她又向後退了一步。
“你這樣,我有點驚訝。”她微微擰著眉毛,沉默了一會兒,“我還以為我們隻是一時投緣。”
曲不詢攥緊了她的手。
他居然笑了一下。
“告訴你個秘密。”他垂下頭,湊近她一點,氣息裏熱意暈染,像是吻在她耳邊,聲音低低的,“其實覺得你劍意很美的那個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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