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太聽話了。”沈如晚冷靜地說,“從小性格就比別人懦弱一點,非常不自信,非常需要別人的肯定,隻有別人肯定他、需要他、安排他,他才能安心。他是那種不太會反抗、必須有人幫他掌舵的人。”

她說到這裏,微微闔眸。

師尊死了、她退隱了,陳緣深的親生父母又是完全靠不住的存在,陳緣深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幫他掌舵的人,無論是誰趁虛而入,他都一定會入彀。

她從沒想過這些,她太累了,來不及去細想,也不願回憶。

“你師弟也該學會長大了。”曲不詢不冷不熱地說,打斷她的沉默,“你隻是他的師姐,難道還要負擔他一輩子嗎?你當初離開蓬山的時候他多大?和你走火入魔意外滅族差不了幾歲了吧?那時候有人幫你擔負嗎?憑什麼他就離不得你了?”

他灼灼地望著她,眼裏閃爍的是晦暗又濃烈的怒火,痛得幾乎讓人顫抖,“沈如晚,你是不是以為你無所不能啊?”

沈如晚怔在那裏。

從來沒人這麼說過她。

“你這麼珍惜他,為什麼不珍惜你自己呢?”曲不詢慢慢地說。

沈如晚怔怔看了他一會兒,驟然垂下眼瞼。

“你能不能少說點這麼奇怪的話?”她語氣淡淡的,還有點衝,“什麼叫不珍惜我自己?我天賦出眾、實力強大,有什麼不珍惜的?至於我師弟,有點同病相憐罷了。”

陳緣深初來蓬山的那段時間的小心翼翼她都看在眼裏,沒有誰比她更明白沒有關心自己的親人、寄人籬下的感覺。

她看見那時的陳緣深,就像看見了更年幼時的自己,總是忍不住想伸手讓他遇到的麻煩度過得更順利一點,仿佛就像是幫到了從前的自己。

陳緣深是,章清昱也是。

人怎麼可能對另一個自己不懷有親近呢?

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撫平心裏的那一點傷痕,她又怎麼可能不愛惜自己呢?

曲不詢深深地望著她。

他閉了閉眼,看了楚瑤光和陳獻一眼,沒有說下去,轉移了話題,重新說起白飛曇的靈火,“剛才驚鴻一瞥沒能細細研究,若是能取一點靈火再看看就好了。”

孰料陳獻聽到這裏,眼睛一亮,“這個交給我,師父,我這就去給你找!你們等等啊。”

他說著,猛然站起身,噔噔噔地跑下台階,轉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剩下三人在原地麵麵相覷,俱是摸不著頭腦。

沒等多久,陳獻又噠噠噠地跑回來了,手裏還捧著個破瓦罐。

“師父,沈前輩,瑤光,你們看!”他獻寶一樣把那破瓦罐遞到他們麵前,裏頭黑黢黢的,深不見底,什麼也看不出來。

三人對著那破瓦罐左看右看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