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再睜眼,竟是風平浪靜,他還活得好好的,方才的火苗也消失不見了。
陳獻愣住,忽然伸手朝胸口一摸,摸來摸去一直摸到腰間,摸到發燙的方壺,這才靈機一動,把方壺掏了出來,試探著對準周圍逸散的祟氣,竟當真一點點收納進去了。
隻不過方壺在他手裏吸納的速度極慢,隻能勉強保持周身清淨,想要收走更多,卻是做不到了。
空懷寶物卻無法派上最大的用處,陳獻站在原地,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巴巴地朝沈如晚的方向望去,隻見沈如晚所催生出來的那些曾讓他頭皮發麻的枝幹,在白飛曇的異火下一寸寸收縮,原先如堡壘一般的龐然巨物轉眼之間便收縮得隻有半間屋舍那般大。
木助火勢,火隨風行。
火勢越演越烈,將半座山莊都化為火海,幾乎燒到陳獻腳尖,幸而被方壺收攏,遠遠望去,火光衝天、黑煙蔽日。
“拿異火對付木行道法,白飛曇你還要不要臉?”陳獻捧著方壺,恨恨地朝那隱隱綽綽不斷收縮的枝椏望去,心急如焚——沈前輩修練的是木行道法,對上尋常火行道法已算吃虧,更何況是異火?這並非沈前輩的實力不足,實在是萬物相生相克自有定數,非人之過。
白飛曇又是靠異火,又是借助陣法之利,居然還有臉說沈前輩是純靠運氣——這人簡直是無恥之尤!
然而在一片火海裏,沈如晚的聲音卻如先前一般冷淡,仿佛壓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道法已被對手壓製了。
“你催生的?”她似乎有些驚愕,下一句便斷然說道,“從未聽說過有什麼異火是你這種修士能催生出來的,你想自抬身價,也不必編出這麼離譜的謊言。”
“我編謊話?”她越是平淡,白飛曇便越是怒不可遏,“你們蓬山的見識也不過如此——所謂的正道修士,不過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無知之徒。”
陰森熾烈的異火伴著汙穢森寒的祟氣鋪天蓋地地落下,覆蓋在最底層的枝節上,隻剩下最後的粗壯枝幹,發出劈裏啪啦的灼燒聲,腐臭般的氣息濃烈地彌漫開,在空中讓人作嘔。
“你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麼一直留意你嗎?”白飛曇大笑起來,“你還記得嗎?十來年前,你在蓬山附近殺過一個邪修,從他手裏帶走了一批少女和女童,你就沒好奇過,他為什麼要劫走那麼多女童,又為什麼不直接殺了練功,反而要關在一起?”
仿佛有一道驚雷從腦海裏驟然劈落。
沈如晚本來神色隻是淡淡的,聽他說到這裏,忽而抬起頭。
她萬萬沒有想到白飛曇居然會和多年前的舊事聯係在一起——她就是在那時救下了章清昱的。
怪不得。
難怪她初見白飛曇時便覺得他的靈火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覺,卻又想不起就竟是在哪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