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腳步聲和笑聲,榮良娣噙著笑意,輕扶著腰肢進來。我連忙起身迎接,驚訝地發現她的肚子微凸,似乎是懷了身孕。蕭芙兒跟隨在後,還牽著一個陌生的女子,那女子大約三十歲左右,身著素色的雲緞浮煙裙,頭發也隻是挽了個高髻,簡單地插了一隻珠釵,看上去極樸素可親,最重要的是,我的心狠狠地一跳,這個女子長得與娘親有四五分的相似,尤其是眼睛,都泛著溫柔的笑意。
“這是湘兒嗎?喲,出落得這般動人,真是女大十八變呢!”榮良娣一見我,驚訝地捂住自己的朱唇,旋即笑容更濃,幾步向前,我趕忙也往前走了兩步,剛好被她扶住肩膀。
“湘兒見過娘娘,見過芙姐姐。”我順勢也向這兩位問了禮,榮良娣輕拍我的連帶,不過她似乎難耐久站,趕緊扶著腰,在侍女備好的椅子坐下。那蕭芙兒倒是變了些模樣,原本眉目間的那抹浮躁已經不見蹤影,看向我的眼神裏,也不像六年前那麼滿懷敵意,隻見她淡淡地勾了勾嘴角,就算是打招呼了。
“姐姐,秋妤冒失,把家姐也給帶來了。”榮良娣極隨意倚在椅背上,語氣也慵懶得很。
“哪裏的話,我這琇宜殿平日裏也難見到什麼人,更何況,秋華我也是認識的。”太子妃抬手輕擺,對著那陌生的女子笑著示意,也囑咐著侍女備座。
“秋華見過娘娘。”那女子鬆開牽著蕭芙兒的手,對著太子妃輕施一禮,才款款入座,似乎很有些大家之氣。我站在一旁,看在眼中,心中突然想到:莫非這就是那個謝家的嫡長女謝秋華?
一想到這一點,我的心猛然抽緊,就是這個女子,中過和娘親一樣的毒,隻不過她幸運地得到了徐良工的醫治,逃過了死劫。
“湘兒,你發著愣,看著我姨娘做什麼?”蕭芙兒冷哼了一聲,驀地出聲。
“我……”我有些詞窮,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呀,芙兒這丫頭不說,我還沒發現,姐姐,你覺不覺得,我家姐與湘兒有些相似之處?”榮良娣在一旁也接了這麼一句,讓我的心跳得更快。我下意識地看向太子妃,想看她怎樣回答。
“哦?待我瞧瞧,”太子妃微微一愣,卻不像是被問愣的,她的眼中似乎有莫名的東西滑過,不過很快便恢複了平靜,笑吟吟地看向我和謝秋華。“嗯,還真有些想象,若是不說,還以為是一家人呢!”
“秋華不敢,郡主是皇家女,秋華怎敢高攀!”謝秋華忙起身,瞥了我一眼,才溫言說道。
“這位夫人真的與湘兒想象,怪不得湘兒看著親近,”我心念一轉,露出笑容上前,極懇切地說道,“湘兒極幼時便喪母,娘親的模樣也記不起來。”
“可憐的孩子……”謝秋華果然是極溫柔的女子,見我如此說話,忍不住伸手拉住我的雙手,想仔細安慰,可是頓覺還有他人,想鬆開我的手,卻又似乎不想傷了我,一時間麵色有些躊躇。
“不過湘兒還有母妃和娘娘,有母妃和娘娘的憐惜,湘兒感恩。”我也不忍她為難,說話間,順勢鬆了手,轉身笑對太子妃和榮良娣。
“湘兒的小嘴,真是甜,人也乖巧,比芙兒懂事多了。”榮良娣嬌笑兩聲,眼睛微眯著說道。
“嗯,可惜這幾年不在我身邊,少了個可心兒的小人兒。”太子妃也麵帶微笑,點頭說道。
“湘兒可不敢比過芙姐姐,芙姐姐不僅天生麗質,而且還聰慧過人,聽說,芙姐姐的馬術也是極不錯。”我微轉眸光,瞧見那位刁蠻姐姐的臉色有些難看,忙誇上幾句,補救一下。
“我怎樣,不必你說。”蕭芙兒哼了一聲,不過臉色倒是好了些。
就這麼說笑著,門外突然有侍女進來,衝太子妃一福禮,似乎有事要說。
“有什麼事?”太子妃收斂了笑容,淡淡地問道。
“阮娘娘突然身子不爽,請湘郡主回去。”宮女又衝我一福禮,如是說道。我心中一驚,忙匆匆別過太子妃等其他人,離開了琇宜殿,趕回暢雪軒。
“郡主!”遠遠地便看見清影在暢雲軒的門口走動,一見我,便跑了過來。
“怎麼回事?”我忙問她。
“娘娘午睡的時候,突然驚醒,然後嘔吐不止,太醫也來過了,隻說是腸胃不暢,可是奴婢心中不安,總覺著這病,有些古怪。”清影支支吾吾地向我報告著,不過看她的表情,似乎有什麼想法,沒有說出口。
“嗯,”我瞥了一眼四周,沒有其他人,才轉頭看向清影,“說吧,你想到了什麼?”
“奴婢也知道不應該這麼想,可是以前聽郡主說過,郡主的娘親也曾得過嘔吐不止的症狀……”清影的話不必說完,我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所受到的衝擊卻很大。怎麼回事?我剛剛在太子妃那裏見到了謝秋華,這邊阮修容便中毒了?
“娘娘的飲食,不是一直有專人看顧的嗎?”我問道。
“是,不過……”清影欲言又止。
“怎麼了?”我又問。
“今日娘娘吃了幾塊素點,是,是聖上著人送來的。”清影猶豫了一下,才低聲地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