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清脆的聲響在門外傳來,若水剛好背對著門,她表情平和地走到一邊,而門外走進來的人,是清影,她麵色有些蒼白,嘴唇輕抖,似乎想說什麼。
“清影……”我歎息似的念著她的名字,看著她的表情,我似乎可以看出些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有看出來,不過這份不懂,也漸漸讓我懂了。她,也是別人的人。
清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微顫,略帶嘶啞地說道。“郡主,奴婢絕沒有做過對不住郡主的事情!”
“那麼,你究竟是不是……”我發現自己問不出口,看著這個全心相信的人,我無言以對。
清影抹了一下臉上的淚痕,呐呐地說道。“奴婢是太子殿下安排,來監視郡主的一舉一動。”
“太子!”
這句話讓我頓時失了心神,啞口無言。若說這皇宮裏,我最相信的親人是誰,第一就是太子,第二才是阮修容,但是,此時此刻,有人告訴我,她是太子派來監視我的,而那時,我不過才六歲,隻是個懵懂的孩童。
“我……”我瞥了一眼若水,見她絲毫不驚的表情,已經沒有精力去追問她為何不提前告訴我了,此時的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直沒有出聲的若水突然開口,“郡主,若水說一句。”
我衝她點了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郡主,清影並沒有做過任何不利郡主的事,若水實話當實說,而且,對於郡主偶爾的驚人之語,清影還費心遮掩。清影對郡主,是赤誠一片。”若水的話似乎是釋放清影心結的鑰匙,若水的話音剛落,清影便痛哭失聲,跪在那裏,淚如雨下。
“若水,你先出去一下,好嗎?”我狠狠地閉了一下眼睛,將眼角的淚水抹掉,輕聲地請若水暫時出去。若水無聲地點了點頭,悄然出去。
“清影,你起來吧!”
我上前,把清影拽了起來,她已經哭得如同淚人兒一般,將她拽到床邊坐下。
“郡主,我,我真的沒有做過對不起,對不起郡主的事。”清影是真的失了方寸,連平日裏逾矩的“我”字都用出來了,我聽她說話,淚水也忍不住串串滴落。
“我信你,我信。”
我哽咽著抱住她,抱住這個當成姐姐的女子,怎能不信,這六年來,她噓寒問暖,她處處體貼,就算她真的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那又如何呢……
更何況,在這宮中,連我的至親之人都會有如此的心思,監視我這個幼齡稚童,看來這六年裏,我是多麼的自以為是!
“清影,我不怪你,真的,”我鬆開了抱住清影的手,站起身來,背對著她,低聲地說道,“可是,清影,你不能和我一起離開了。”
“為什麼?”清影一聲驚叫,“郡主,您還是不相信奴婢嗎?”
“我信,我信,”我回過身,看著她,很認真地,“可是,清影,若是你和我一起離開這裏,你真的沒有絲毫的顧慮嗎?”
“我……”清影一愣,頓時語塞,表情變幻,似乎想到了什麼。
“清影,這六年,我看出你的真心真意,可是,既然你是……”我頓了頓,才繼續說道,“我便不能帶走你了,你懂嗎?”
“懂,奴婢懂。”清影不禁再次垂淚,微微點了點頭。
相視無言,唯有淚雙雙……
阮修容下葬的第三日深夜,暢雪軒後院的佛堂起火,火光照亮了夏夜的昭陽宮。
此時的我,坐在離宮的馬車中,趴在車窗邊,回頭悵然地看著被染紅的那片天空。
若水已經將馬車裏鋪好了軟墊,柔聲問道。“郡主,要不要先睡一會兒?”
“不了,我還不困。”我收回視線,懶懶地做回原位。“而且,出了宮,就不要叫我郡主了,我也不是郡主了。”
“是,姑娘。”若水輕笑一聲,從善如流地說道。
“嗯。”我依舊懶懶的,一想起被花辰弄暈後、放置在別處的清影,我的心裏難過得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