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走出了馬車,手中還緊緊攥著冰蠶絲線,可是麵對眼前的血腥,我的腿有些發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黑衣人中,隻剩下那個為首的蒙麵人和兩個渾身是血的手下,石之寒將這三人包圍在中間,僵持了起來。
我突然發現,那個蒙麵人的視線越過眾人,而落在我的身上。心一顫,臉上一麻,似乎感覺到要有什麼危機,便趕緊伸手將發間的一隻短簪抽出來,再把冰蠶絲線上的圓扣套上去,以防萬一。
果然,那蒙麵人猛一揮手,三人皆向我這個方向闖過來,我被嚇得後退了一大步,勉強支持自己沒有尖叫,卻眼睜睜地看著這三個人離我越來越近。
我攥了攥短簪,瞅準距離和角度,拚力將短簪投了出來,目標正是那蒙麵人的麵門。這簪子肯定不可能傷到他,可是他躲閃之間,腳步自然頓了一頓,自然又被石之寒等人圍住。
那蒙麵人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似乎覺得沒有全身離開的可能,他突然將手中的彎刀換了一種握法,眼睛一眯,便將彎刀擲出,直奔我的麵門。
下意識地想要躲避開這一擲的威力,不過,雖然練了幾年的輕身術,可我畢竟不算真正會武功的人,對攻擊的應變能力太差,隻感覺左麵的肩膀一疼,彎刀從身側飛過,“砰”地一聲,嵌入車轅一側。
我看著左肩沁出的血跡,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受傷了,這痛來得有些遲緩,有些意外。我側頭看向那個蒙麵人,他已經被石之寒製住,可是依舊用極冷酷的眼神看著我,看得我無名火起。
憑什麼來一個人就可以傷到我?憑什麼我要弱小到隻有躲在馬車裏才是安全的?我緊咬著嘴唇,將彎刀從車轅裏拔出來,提著刀上前,二話不說,便在那蒙麵人的肩膀上狠狠地砍了一刀。
我咬著牙,冷冷地說道:“想死嗎?沒那麼容易,我不殺你,也不問你的主子是誰,不過,我總要讓你帶句話。”說完,我俯下身子,輕聲地在這人的耳畔說著,“我不是小兔子,讓你的主子在窩裏等著,我會找到他的。”
我站起身,看了一眼麵色陰沉的石之寒,吩咐了一句,“其他兩個殺掉,這個廢掉扔在這裏,會有人來撿的。”
幫若水包紮傷口的時候,我的臉色也不好,不管若水欲言又止的表情,連櫻桃這個小丫頭都躲到她墨香哥哥的馬車上去了。
若水動了動嘴唇,很小心翼翼地問我,“姑娘,你在生氣?”
我抬頭瞟了她一眼,很小心地沒有碰到自己的左肩膀上麵的傷,“沒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
若水撲哧一笑,“姑娘這副表情,自然是生氣了,隻是從不知道,姑娘的身手是這麼厲害…”
已經包紮好了,我伸手掀開車簾,淡淡地開口:“下雨了。”
“嗯,很快就會停的。”
我看著外麵細細密密的雨絲,迷蒙著外麵的風景,“下了雨,地上的痕跡便都沒有了,真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接下來的行程中,再沒有出現過什麼黑衣人,而明鏡、若水,甚至是石之寒等人,對待我的態度,也有了極微妙的變化。
而在二十多天後,我們終於到了楚州。遠遠地看著巍峨的城門,我忽然有種極恍惚茫然的感覺。
“姑娘…”小櫻桃怯怯地喚我,我回過神,看向她,隻見她臉蛋紅紅的,絞著手指頭,一副不敢說話的模樣。
我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櫻桃的臉蛋,“櫻桃,你想說什麼?”
櫻桃飛快地瞥了我一眼,然後期期艾艾地說道:“姑娘救了爺爺、墨香哥哥,還有我,嗯,姑娘要是沒有落腳的地方,爺爺說,你們可以住到老宅,老宅地方很大。”
“哦?”我挑了挑眉,這個主意不錯,不過,我得問問明鏡的意見。
明鏡悄無聲息地走到我的身後,一出聲倒是嚇了我一跳,“會不會太麻煩了?”
櫻桃的臉蛋脹得紅紅的,連連拍手,“不會不會,少爺人很好的。”
“那就打擾了。”還沒等我說話,明鏡便開口答應下來了。
因為不想引起城門衛的注意,我們是分批進入楚州城的,我和若水先跟著櫻桃先去老宅,其他人帶著墨香和櫻桃爺爺隨後而去。
楚州城並不算大,不過也是道路井然,人潮攢動,我明知道這個地方在不久後可能就會麵臨戰火的波及,可是此刻看著人們安生的過著自己的生活,看著也覺得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