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甲斐之災——覆滅(1 / 3)

月上柳梢,潤雪幕沉,寒風微襲,萬籟俱寂,靜謐肅閑。

就在整片大陸進入夢鄉之際,山梨城的皇宮內,武田雄正接到來自貼身太監的緊急密報。

“啟稟陛下,剛才探子來報,西方兵團有異動,他們的一部正向山梨城這邊進發。”

雄:“嗯!有多少人?”“大約有五千人,其餘還留在駐地,但是整個營地燈火通明,似乎也不像在休息。”

武田雄沉默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我們可是簽署過《六國同盟條約》的,席正德應該不會這麼輕易的單方麵撕毀協議吧……”

旁邊他的貼身太監一看武田雄還在幻想和平,於是趕忙插嘴:“如今形勢嚴峻,望陛下早做準備以免措手不及。”

武田雄仔細想了想,覺得在理,吩咐道:“傳令城中各處禁軍加強戒備,同時命令赤備隊做好準備,隨時聽候調遣。”

與此同時,城北博伊斯兄弟麾下的每個士兵手持一個火把,整裝緩速向山梨城開進。

“哥哥,我們這樣大張旗鼓的進軍會被他們發現的。”剛剛傷愈的沃爾夫不想隻因失去一條手臂就此頹廢,即使裏昂反對,也要堅持參戰。

裏:“哼哼,沃爾夫,你大病初愈,詳細的計劃我稍後再跟你說,現在我們的目的就是要打草驚蛇,讓他們始終處於戰備的緊張狀態,而我們則以逸待勞,等到他們人困馬乏之際,就又能輕鬆大賺一筆。”

憂心忡忡的武田雄親自登上城樓查看格裏芬兵團的動向,他眺望城下,的確看到有一支部隊正離自己越來越近,而他們在正北的駐地也確實燈火通明,還時時見到有一團一團的人群在營地內活動。

作為一個行伍出身的皇帝,武田雄的直覺正強烈告訴他,戰爭已經逼近了,但他仍然不願相信眼前的事實,這並非武田雄願意自欺欺人,而是由於之前的抗戰已使甲斐國的國力幾乎耗盡,實在沒有實力再進行一場戰爭了。

想到這,武田雄一下子感到頭暈目眩,他身邊的貼身太監趕緊上去攙扶住他,“陛下,您沒事吧?”

武田雄稍稍緩了口氣,說:“太子,太子回來了嗎?”

“啟稟陛下,太子殿下還沒回來,我先扶您去寢宮歇息吧。”說著,就給身邊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在幾人合力之下,將其扶回了寢宮。

在山梨城北駐地內的格裏芬兵團主力已完成集結,現在羅斯羅利安還需再等待一個信號就可讓部隊開拔,直接與博伊斯兄弟兵合一處。

整整一宿,山梨城的甲斐軍都繃緊著神經,以防格裏芬兵團隨時可能的軍事行動。

憂心忡忡的武田雄也是一夜未眠,不時地從皇宮來到城牆上查看情形,盡管他極力不想讓自己的國家再度陷入戰爭,但眼前兵臨城下的形勢已經使他徹底醒悟,並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身為一名以武立國的皇帝的自尊,他的內心有一個強烈的聲音在告訴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即使政權要陷落他人之手,也絕不能這麼輕易的便宜了席正德!

武田雄密令親信太監從旁門出城,務必當麵見到馮成敬,告訴對方自己願舉國歸順,以換取晉國武力支持自己作為一個附屬國的政權存在。

相比通宵達旦的甲斐軍,格裏芬兵團各部每隔一個時辰進行輪番休息,這樣就確保了部隊戰鬥力不會因為熬夜而受到影響。

日上高杆,兩軍仍然隔著城牆對峙,這種無聲的抗衡,對於人數本就不多,又經過南晉戰爭消耗的甲斐軍無論在精神上還是肉體上都飽受著摧殘與折磨。

已經有不少士兵精神萎靡的站在自己的崗哨上,但來自皇帝的直接命令是讓他們保持高度警惕,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懈怠,這點自然不用多說,因為眼前的情勢他們比誰都清楚,但是即使腦袋明白形勢的緊張程度,但是身體還是會不可避免的感到疲憊與乏力。

一輪彎月又漸漸地從地平線上被吊起,城下的格裏芬兵團仍毫無動靜,很多站崗的士兵實在累的受不了了,紛紛靠在城牆上才勉強支撐疲憊的身體繼續站崗。

他們的長官知道這樣不符合軍規,但他心裏也清楚,士兵們在崗哨上站了一天一夜十幾個時辰的確十分疲憊,連自己也快堅持不住了,所以也不能再多要求他們什麼了,隻要沒有擅離職守或者坐在地上,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午夜子時,三個黑影沿著大道一路馬不停蹄的朝著山梨城飛奔而來,他們已經兩天兩夜都沒有合過眼。

借助月光,武田信遠遠地已經見到了山梨城雄偉的身姿。

“殿下,我們總算要到了。”

“嗯…….”武田信的腦海中又不禁想到了那一天的情景,簡直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但是他清楚這一切都是完全真實的,席家為了陷害自己不惜犧牲一個肖國的皇族,其背後的險惡用心已經昭然若揭,因此自己必須盡快趕回去,將席正德的陰謀告訴父皇,以早做準備。

隨著離都城越來越近,城北的一團亮光引起了武田信的警覺,在這個夜深人靜、萬物沉眠的夜晚,竟然還會有如此的亮光,實在很不尋常。

山梨城四周的格裏芬兵團偵察兵很快將武田信回城的信息報告給了羅斯羅利安,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奸邪的一笑,吩咐身邊的約瑟夫說:“命人發信號給裏昂,同時下令全軍準備出擊,合圍山梨城。”

了解到情況的武田信大吃一驚,原來席正德為了滅亡甲斐國早就謀劃好了一切,之前甫程莊園應該也是他們計劃的一部分。

“席正德這個混蛋!”武田信憤怒的咒罵道。

進城後的武田信顧不得身體的疲憊,迅速來到城樓上,見到了正在焦急查看樓下情形的武田雄。

信:“父皇。”

“信兒,你回來了。”武田雄見到自己的太子安全回來,心中的石頭多少算是落下一些,“你在甫程莊園到底遇到了什麼情況,羅斯羅利安怎麼會派兵圍城的?”

信:“父皇,我......”

武田信剛剛開口,就見到遠處格裏芬兵團營地朝天空射出三支火箭,隨後城樓下的博伊斯兵團中有人大喊:“武田信刺殺肖國郡主!並刺殺聯盟議會議長未遂!同時勾結外寇!嚴重踐踏《六國同盟條約》!如今證據確鑿,罪大惡極!今日我們格裏芬兵團按照《六國同盟條約》,接受密托,前來捉拿武田信問罪,如有不從者,格殺勿論!”

話音剛落,博伊斯兵團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然後全軍迅速行動開始攻城。

“敵人進攻了!敵人進攻了!”

“謀殺!?”雖然武田雄還沒搞清狀況,但他知道自己最為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隨著格裏芬兵團的全麵進攻,山梨城樓上的火炮立即吐出長長的火舌,城內的甲斐軍也全部調動起來。

不遠處的格裏芬兵團主力正一路小跑向博伊斯兵團靠攏,準備兵合一處圍殲甲斐軍。

此時的山梨城已然成為了戰場,遠處的山丘上,席文義正靜靜地欣賞著眼前的這幅“美景”。

從甫程莊園出來後,席文義的心情十分複雜,一方麵為失去愛妻而悲傷,另一方麵又為自己一直敬愛的祖父如此對待自己而憤慨,當“悲”與“憤”這兩種負麵情感交織在一起時,席文義的心中產生了無盡的憎恨。

他憎恨自己在愛情前的無力,憎恨自己受到的不公,憎恨讓這一切發生的祖父。

“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功績與努力就這樣被一抹了之了嗎?不!我決不能讓這一切發生!”

城外的格裏芬兵團為了自己的賞金全力攻城,而城內的甲斐軍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也全力禦敵,卻因為兵力懸殊,加之以勞禦逸,所以戰鬥的甚是吃力,但是格裏芬兵團低估了甲斐軍死戰到底的決心。

經過了整整一宿的戰鬥,疲憊不堪的甲斐軍暫時頂住了格裏芬兵團的進攻。

“損失慘重......士兵們饑餓、寒冷,城中的糧草隻夠維持一個月,恐怕敵軍隻要再幾輪進攻,都城淪陷隻是時間問題了。”武田信視察軍隊後不由得為即將到來的新一輪戰鬥擔憂。

雄:“信兒,以你之計該如何?”武田信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環看了一下四周,武田雄也心領神會,走到了一處沒人的空地,“信兒,有什麼事盡管說吧。”

“父皇,恕兒臣直言,現如今,這山梨城是保不住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馮成敬不是做夢都想在南疆打開缺口,我們不如......”

說到這,武田信看了眼武田雄,知道自己的父皇肯定猜到了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見他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之前那般反感,便接著說:“不如舉國投晉,馮成敬是絕對不會眼看到手的肥肉讓人奪去,到時一定會出兵支援我們。”

雄:“信兒,你說的朕都明白,但如今城中糧草不濟,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武田雄的這一表態,已經表明他同意了投晉,但是還有一個現實問題那就是如何堅持到晉國發兵。

而這時,部隊中突然有人喧嘩:“現在是太子一人犯法,與我們何幹?憑什麼要我們替他去死,讓皇帝快點把太子交出去,這樣我們大家都能安全!”

“對!把太子交出去!”

“把太子交出去!”

“把太子交出去!”

……

“是何人喧鬧?”武田雄詢問道。

“回陛下,是禁軍中有士兵喧嘩,要求將太子交給對方。”

武田雄聳了聳肩,走上前去前責問道:“何人在此喧嘩!?”

一幫吵鬧的士兵一看皇帝親臨,紛紛閉嘴不敢再言語,但是唯有一人環看左右之後說:“想必陛下也看到了,造成現在這個局麵全是因為太子一人之過,如今這幫西方人奉密托前來捉拿太子問罪,陛下為何不肯以太子一人換全城平安?”

居然有士兵敢當麵頂撞皇帝,這把在場的人都嚇得鴉雀無聲,如死一般寂靜。

武田雄沒有立即答話,雙目死死地鎖住對方,他注意到對方的臉上非但沒有絲毫畏懼,而且嘴角還有一絲上揚,他斷定這家夥一定是席正德早就安插在禁軍中的奸細,為的就是要在如今天這樣關乎生死存亡的場合引發士兵的嘩變,從而從內部瓦解抵抗。

武田雄用手指著正北方向,然後大聲說:“石合城的百姓屍骨未寒,你難道忘了嗎!?”

隨後,他環看周圍的士兵,用更大的聲音問道:“你們難道忘了嗎!?”

麵對武田信的大聲斥責,這名頂撞的士兵顯然有些虛了,但他急中生智,很快回擊道:“就是為了避免重蹈石合城慘案,所以才必須要將太子交出去,這樣全城軍民就都安全了。”

雄:“你能保證嗎?”

“能!”這名士兵像賭氣的小孩一樣嘴硬。

雄:“哦?那他們之前是怎麼答應你的?”

“他們說隻要能投降就……”說到這,這名士兵一下停住了,知道自己一時逞能暴露了自己,他為之前的頭腦發昏懊悔萬分,心中極度害怕。

雄:“他們說?怎麼說?”

他呆若木雞的看著武田雄,又看了看周圍,突然撒腿就跑,但沒跑出幾步就被被其他士兵抓住了回來。

躲藏在人群中的某人眼見這番情景,嗤之以鼻:真是個蠢貨。

這名士兵很快被押到了皇帝的麵前。武田雄瞥了他一眼,說:“朕該如何懲罰你?”

此人嚇得渾身哆嗦,襠部已經濕透,不敢吱嗚。

而周圍憤怒的士兵中突然有人高喊:“殺!殺!殺!”

隨後其他士兵也一齊高喊:“殺!殺!殺!”

過了一會兒武田雄才開口道:“大敵當前,你竟敢投敵叛國,來人,將這名叛國者從城樓上扔下去。”

眼見叛徒被從城樓上扔下去摔成肉泥,武田信積壓在心中的憤恨稍稍得到了舒解,他上前對武田雄耳語道:“父皇,此等大罪不可輕饒,兒臣願立即帶人將其家人捉拿治罪。”

雄:“不,信兒,現在形勢危急,首先要安撫軍心一致對外,剛才他動搖軍心確是重罪,但將其處死已經可以震懾軍中不軌之徒,若再將此事擴大恐生兵變,還是到此為止。”

望著父親蒼老的背影,武田信明白他心中的感受:大軍兵臨城下,都城危在旦夕,先祖開創的基業眼看就要毀在他的手上,心中一定十分不甘吧,如果自己當初沒有因為一時衝動殺了席正德的監軍,國家的命運是否就不會落得如此田地?不!一切都是席正德!自從他當上了議長以後,用他們雄厚的財力浸染各級將領,指示他的家族架空各國皇帝,以自己的意誌獨斷專權,儼然已經打破了與各國朝廷原有的政經分離協議,但迫於席氏家族的勢力,且六國都各懷心思,因此也不能製止住席正德的越界。

想到這武田信握緊拳頭,爆出青筋,心中的憤恨不言而喻。

此時,在格裏芬兵團內,羅斯羅利安正在指揮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裏:“總長,山梨城破在旦夕,應該抓緊時間一舉拿下,也可以早點到老頭子那邊領賞金。”

“不,裏昂,這不是我們的計劃。”羅斯羅利安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我們應該在我們的包圍圈中給他們留出道口子,可以讓他們一路北撤到石合城,那裏才應該是決戰的地方。”

“石合城?”沃爾夫插嘴道:“就在這座城中消滅他們不好嗎?何必要多麻煩。”

羅:“嗬嗬,武田雄現在已是困獸猶鬥,如果我們逼得太緊,他一定魚死網破,死戰到底,倒不如給他一絲希望,他必定會從我們故意留出北門撤退,倒是我們再設伏兵半路截殺,即使不能全殲也會使其元氣大傷,最終,石合城將成為他們的墳墓。”

裏昂與沃爾夫互相對望一眼,嘴角露出奸邪的笑容。

剛剛在戰鬥間隙稍作休息的甲斐軍士兵又聽見城下響起了喊殺聲,趕緊拖著疲憊的身體上城禦敵。

親臨戰鬥前線指揮的武田信深知這樣一味硬守隻有死路一條,他趕緊找到也在前線督戰的武田雄:“父皇,士兵們太疲憊了,這樣下去遲早要破城,現在趁我們還有些許實力,趕緊下決定投晉吧,不然一切都晚了!”

武田雄看著麵容焦急的太子,說:“信兒,其實朕已經派人去聯絡了,但是去往晉國路途遙遠,且敵人早有準備,恐怕未必能安全到達,而且我們剛剛同他們進行了一年多的戰爭,馮成敬會不會相信我們也是個問題。”

信:“如今我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現在敵人在北邊的攻勢稍弱,兒臣願率領一隊精兵出城襲擾敵軍,打亂他們的攻勢,父皇則趕緊集合全城軍民,從北門退往石合城,到那再繼續派人聯絡晉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武田雄深知太子說的都是對的,況且留給自己和甲斐國也沒有多少選擇的餘地了,便果斷答應:“嗯,信兒你多加小心!”

信:“父皇不必為兒臣擔心,隻是打亂一下敵人進攻的態勢,不會有什麼危險。”

“太子,我和你一起去!”武田信回頭一看,正是自己的三弟武田政。

信:“皇弟,你陪在父皇身邊,保護城中百姓安全撤離。”

政:“不,太子,我也是武田家的武士,我要和你一起血戰沙場!”

武田信看著弟弟執著的眼神,知道無論怎麼勸他都沒用,同時也被他的決心所打動,於是說:“好吧,你要跟在我的後麵,羅斯羅利安麾下幾乎全是步兵,所以我們要以騎兵快速穿插進攻,隻要打破他們進攻的陣型,掩護城中百姓撤退就可以了。”

政:“好!”

武田雄一把拉住武田政,說:“政兒,一切聽太子的,小心點。”

武田政回頭看著自己的父皇,發現比自己原來印象中已蒼老了許多,眼角還閃爍著淚光。

武田信從武田赤背中召集兩百名精銳騎兵組成突擊隊,從南門殺出衝擊敵方陣線。

戰鬥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武田信看著城北為數不多的敵軍開始敗退,懸著的心算是少少落地,並趕緊對山梨城方向高喊道:“時候差不多了,趕緊撤退。”

隨後武田雄帶領城中百姓迅速出北門,向著石合城進發。

看著甲斐軍民遠去的身影,來到格裏芬兵團軍營的席文義責問道:“羅斯羅利安總長,你就這樣讓你的敵人跑了?”

“哼哼,不必擔心,席公子,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說著,羅斯羅利安看了一眼身邊的約瑟夫。

他馬上明白了總長的意思,命令早已準備好的弓箭手向天空連射3支火箭。

武田信抬頭看見天上突然躥出三支火箭心知大事不好,羅斯羅利安一定有什麼埋伏。

幾乎在意識到危險的同時,他聽見了遠處正前方傳來的喊殺聲。

從道路兩旁樹林突然竄出的士兵將本來有序前進的甲斐國百姓衝了個七零八落,四散逃命,武田雄見狀頓時大驚,趕忙指揮部隊迎擊。

雙方在漆黑的夜晚互相纏鬥,軍隊的輜重和百姓隨身攜帶的衣物散落一地,但此時誰都沒有去關心這些。

眼前的敵人遲遲沒有被擊退,而遠處手持火把的敵軍主力正一步步逼近,武田雄心急如焚。

他拔出佩劍,親自上陣殺敵,並大喊:“不要與敵人纏鬥,趕緊掩護百姓撤退!”

格裏芬的這支伏兵始終緊緊的咬住甲斐軍,這名千夫長心裏十分明白,隻要自己能拖住敵人一段時間,等自己的主力跟上,甲斐軍的末日就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