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梁若將出身梁家,這姑娘出身單家,政敵下的情緣隻怕是見不得光。
“你是單家姑娘,怎麼找上我了,記得除了街市上的驚鴻一瞥,我們再無交集才是。” 木鳶做生意向來保密,斷不會有泄露的時候,難不成是梁若將知道命不久矣,和她坦白了,讓她另尋佳夫?
“木姑娘,他沒有告訴我任何事,他也不敢告訴我,更不敢說出讓我另尋佳夫這樣的混賬話。”聲音既剛且柔,極是疲憊。卻是言語堅定。
木鳶倒是驚了一跳,心裏的話本就沒有宣之於口,她是如何知曉的。
“不如木姑娘猜猜,我是如何知道姑娘心中所想的。”
“你我有什麼因果?”一介凡人卻可以暗窺木鳶的心思,若非有機緣實難做到。
她側身手挽著楊柳絲 ,綠色的枝條在她的手心來來回回,“木姑娘忘性大,我還記得和木姑娘第一次相遇不是在街上。”
那柳絲一蕩一蕩,讓人心裏發慌。
她忽然轉身凝視著木鳶,神色莫名,木鳶聽見她說。
“我們第一次相遇該是姑娘私入我的宅邸,誤闖我家祖祠,被劃了一槍,卻沒死在我的槍下,能在我的槍下活命,實在不能不讓人記憶猶新。”
這倒把木鳶驚了一跳,回想起來她和那個公子確實有些像,起碼周身浮動的殺氣就錯不了。
木鳶身邊沒有人,隻有琥珀感覺了她的殺氣竄到木鳶身前,呲牙咧嘴的對著她,渾身炸毛。木鳶也是第一次見這樣凶悍的琥珀。連忙彎腰抱著它,輕輕撫摸它的脖頸,好生安撫。
良久她長長的舒了口氣,殺氣淡了許多,又隨口誇了一句“木姑娘身邊的貓倒是忠心,不愧是浮煙山寺養的。”
之後木鳶又聽見她在一旁輕喃,旁若無人,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不可自拔。
“從三月前他就稱病不出,多在家中將養,看了無數大夫都找不出病症,隻是每天漸漸虛弱。我曾派人多次尋他,想和他見上一麵,都被他拒絕了,直到千酒節才又見了他,隻是這次他極其冷漠,扔下我不管不顧的走,氣的人隻想打他一頓。我本想告訴他,生了病也沒關係,我會一直給他找大夫,我和他一起。
“但是他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因為他死了那麼突然,打亂了我所以的計劃,本打算帶他南下治病。”她低低哀泣,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在落日餘暉下,發絲漸暖,周身也鍍了一層暖光,人卻冰冷異常。
木鳶知道她是誰了,單家單可思,也是雍都世家公子,不過卻是個假公子,但是這一點也不妨礙她的人氣。都說單家生了個女兒養出了一個公子,數量上沒變化,質量上賺了不止一點。
隻是今天的單公子已沒了以往的氣度。有風拂過,冷的打顫,牙齒都發寒,木鳶向來怕冷,隻能更用力的抱緊琥珀取暖。
之後她也不看木鳶,隻是絮絮叨叨的說些舊事,伴著水榭的風越飄越遠。
其實單可思和梁若將的緣分起於一場宮宴。軒帝五年,諸侯朝賀,百官相迎。久駐沙場的單家接皇令搬軍回朝,一時間沸沸揚揚,風頭無兩。
單可思出生在武將家庭裏,雖是最小的女兒卻也受家裏人重視,從記事起便習武,除卻武藝其他方麵學的也不是閨閣小姐的做派,在習武上的天分,連家中奴仆都歎息她生為女兒身不能上陣殺敵。
真正的改變是六歲那年,她穿著一身勁衣,在庭院裏耍著槍,那槍生生比她高了兩個頭,但她在一旁耍得虎虎生威,神色堅定,紅衣小將,馬尾隨著她左右搖擺,平時這樣練也不覺得有什麼稀奇,那個將軍不是這樣過來的,不值得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