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聽完李丞相的話,情之所至,突然號啕大哭,極盡哀傷,滿朝文武都隨著丞相跪了下去,高呼,“還請娘娘以大局為重。”
信王在一旁,臉色鐵青,他的手緊握著椅子,發出咯吱聲,顧千白分了兩分注意在他身上,以免他暴怒,傷到太子和宸妃。
就在僵持不下時,太子突然起身,到底年幼,比信王拉得下顏麵。
他跪在宸妃麵前,眼眶含淚,強作鎮定,可任誰都能聽出他聲音的顫抖,“還請母後節哀!兒子還需要母後督促,若兒子能成守成之君,給百姓海清河宴,安居樂業,才不負父王的期盼。”
說完他又轉頭跪向信王,哭喊道:“求皇叔助我,父皇生前常說皇叔智勇無雙,有您在,便是朝廷的基石,可保江山永固,侄兒年幼本不堪大任,可父王驟然離世,侄兒隻能忝居其位,可朝裏朝外,一切還要倚仗王叔才是,望王叔不要怨恨侄兒羸弱。”說完他便朝他行了一大禮,以天子之語行侄子之事,早已將信王的路堵死了。
外加李丞相耳聰目明,他又攜著百官跪向信王托付江山,“請信王殿下不要推辭,多多引導,輔佐太子早日成皇,臣等厚顏請信王殿下監國。”
底下臣子跟著高呼,“請信王監國攝政。”
信王的汗已經濡濕了裏衣,血氣燥熱,一發不可收拾。他在急促的呼吸間,將一切都忍了下來,硬生生地扯出一個笑,將跪在麵前的太子扶起,雙目圓睜,死死地盯著他像是看瘦小的獵物。他壓著火說:“太子繼位順理成章,本王雖才疏學淺,但一定不會辜負皇兄厚望,會盡心輔佐殿下。”
他的力氣極大,緊緊地箍著太子的手臂,太子疼得滿頭是汗,顧昭走上去,使了股力將太子的手臂從信王的手中解救出來,隨後站在一旁,神情恭謹,不言不語。
信王皺著眉頭,借題發揮,道:“這是何人?”
李丞相連忙站出來說:“他是東宮僚屬,本應下月擢升為太子太傅。”
宸妃拿著帕子的手也跟著停了,不再嚶嚶哭泣,她帶著哭腔說:“既然如此,那丞相就早日上折子請封顧大人為帝師,要名正言順才是。”
信王冷笑一聲,如何不知他們的官司,不錯眼地盯著顧昭,心有忌憚。
顧昭看了她一眼,眼底除了紅痕,看不出一點哀傷。這個女人不愧是在宮闈中廝殺出來,能在這些男人中討到便宜,心機手段都不可缺。
他想起從前的她不問世事,閑雲野鶴,泛舟湖上,最愛人間山水,遊曆四方,從不過問這些,看不起陰謀詭計,入了輪回到底不一樣了。
一場博弈,徹底落下帷幕,可另一場廝殺仍在悄然繼續。宸妃知道李丞相與顧千白已做好準備,信王不會善罷甘休。宸妃也不會任由信王蠶食她的領土,這兩人終有一戰,皇帝之死讓丹陽公主成了祭品,那麼信王的落敗又該以誰作為棋子?
顧千白在皇帝登基的前一天,就將一切與宸妃說明白。
他道:“我知你心狠,卻不知你聰慧至此,居然連替罪羔羊都已想好。”
宸妃也不知怎麼了,就喜歡給他送參湯,而且這次的湯還是她親自守著熬的,這是皇帝都沒有的待遇,她聽到顧昭這樣說心裏別扭,忍不住嘲諷,“丹陽公主死了難道你不開心嗎?畢竟這女人可覬覦你很久了。她不死你有一天也會被逼著成為入幕之賓,可她現在死了你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