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鳶和太息星君遮掩著身形,躲在營帳外,偷聽二人的談話。聽到這裏,木鳶忍不住看了一眼太息星君,在戰場交鋒,他們二人都還能相見,可見並非一人的情誼,隻要羌也願意,踏進她營帳的半宵即刻斃命。
太息星君緊盯著營帳破開的縫隙,一雙眼睛,四處搜尋,定格在床上穿著薄衣的女子上。他的眼中透露出的全是想念。他的心被萬蟻啃食,腦中的聲音引誘著他蠢蠢欲動,千鈞一發之際他又忍住,雙眸冷靜得驚人,任憑淚水淌過臉頰,忍受著刻骨的思念。
這一幕也曾發生過,他們二人隔著屏風相望,他想進去再看看她,可又害怕自己的到來會為她帶來不幸,隻得生生忍住。
屋內的兩個人繼續爭吵,無數次忍住脫口而出的惡語,營帳外空無一人。
他記得與羌也爭吵得有多厲害,他們都承載著對方的生命,那時隻想著若是在戰場上相遇,無論誰動手,對方都會死在自己的手中,為了天界與魔界戰死,他們二人也全了夫妻情誼。
他沒有想到,在他們中最決絕的是羌也,她向來不信命運的安排,不服天道的管束,一意孤行。
半宵曾說:“我願意死在你的手中。”
羌也道:“你不會死的。無患曾說我們會死在對方的手中,這是你和我的命運,可我不信,也不願,偏要與天鬥上一鬥。”
她說的話從不作假,太息星君找了一個麵具戴在臉上,在羌也回程的半道上將她攔住。
他攔著風塵仆仆的羌也,道:“你要是回去了,魔王隻會把你當作祭品。”
羌也穿著一身勁裝,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道:“你怎麼知道,誰給你通風報信?”
太息星君搖搖頭,不敢說太多,引起她的懷疑,“我有我的法子。想活命就待在這兒,我會想辦法救你。”
羌也一把打掉攔住她的手,“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我生下來就是魔,走到今日是魔界栽培,為魔界犧牲是我的職責,你不該攔我,你也攔不住我。”她的話十分冷硬,羌也察覺,生生轉成柔情。
她看著太息星君,隔著麵具回憶他的臉龐,“回去吧,夫君。”這一聲輕柔婉轉。
他露出來的蒼白側頸流露出脆弱,在漫長的靜止裏笑了一聲,掀開自己的麵具。
羌也仔細地瞧著,總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眼前這人他確定就是半宵,可總感覺他似乎經曆了萬千風雨,才來到自己的身邊。
“早些回去,不要被天界發現,以為你和魔界勾結。這樣對你不好。”
太息星君終於問出了塵封在心裏萬年之久的話,“你有沒有後悔與我成親。有沒有後悔嫁給我,為何又由著我成仙。你不是魔嗎?為什麼不引著我墮落?”
她已經到了生命的最後,此回魔宮再無生還的可能,她的眼前有自己的愛人,她的腦海裏百年的相伴,凡此種種,如何不讓她痛徹心扉。
他們做了百年的夫妻,相知相伴,又有幾百年,如何不知他所想,羌也手隨心動,捏成一個訣,就將半宵定在原地不得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