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木城外的長風道搬來了一對夫妻,負責這條街巡邏的竹侍衛和辛侍衛在二人搬來後,就仔細檢查過他們倆的戶政,都沒有問題,從戶政上看皆是從偏遠山穀搬過來的,這兩夫妻有點本事便在城中開了家酒肆。
辛侍衛每隔兩日,就要到這家酒肆買上幾杯鹿參酒,一飲而盡,才算將這一天的疲乏卸幹淨了。漸漸地他和這夫妻也熟了起來,老板的妻子最是善談,天南海北都能和他搭上兩句,今兒個說婁金關那裏的魔藥千金難買,明兒個又說日新樓那邊出的衣料就是時新。
有時辛侍衛也喜歡帶著竹侍衛去門口小坐,點上二兩鹿肉配上鹿參酒,吃得渾身冒汗。老板也極好,有時見二人來,就將鹿肉堆成小山,可結賬時隻收他們十個魔珠,倒讓他們的荷包寬裕了不少。要知道就算在崔木城裏做侍衛,每旬的魔珠也才二百,有時身上沒帶魔珠,也允許他們先賒著,等有了錢再過來結賬。
辛侍衛也格外關照這條道,每日巡邏從不在這裏找麻煩,所以道上商鋪林立,也跟著賺得盆滿缽滿,大家都知道是他夫妻哄好了巡邏的魔兵,對二人有幾分麵子情,不去刁難。
一日,那貌美的老板娘從長風道的街頭一直躥到街尾,看起來無所事事,又到那邊巷子坐了坐,點了碗茶,茶水清澈,隻是入口有些苦澀,可對這條街道上的人來說,每日這樣的茶水,能幫他們去疲提神,已是好茶了。
老板娘用隨身帶的帕子,擦了擦桌上的油汙,又招呼著幾個熟客坐成一團,點了不少好吃食,美味的糕點堆滿了桌子,見她如此熱情,幾人頓時一陣讚歎。
這家茶樓的糕點最是有名,每一塊兒都像玉一樣,碧色無瑕,咬下去又脆軟香甜,茶水和糕點做鋪墊,大家放鬆下來,便多聊了些。老板娘側耳聽著,時不時插嘴,倒顯得熱熱鬧鬧。
等到太陽落山,她從茶館裏踏出來,早起撲的桂花蜜粉已被衝淡了,隻剩淡淡清香,清秀的臉上帶著和氣的笑,嘴角還有乖巧的酒窩,對來往的人言笑晏晏。
做生意最講究和氣生財,隻見她一身素淡的衣裙,婀娜嫋嫋,腳步輕快,又往自己的酒肆走去,一路上遇到熟客,眼角笑意濃鬱,低聲問好,很難有人和她發生衝突。一陣風吹過,發絲輕揚,她的鬢間簪了一根黑曜石的簪子,灰撲撲的不起眼,耳上什麼都不戴,就這樣裸著。有人問隻說生意忙亂,戴著耳飾倒不好。
等她回到酒肆,落日餘暉已無。她推開門又仔細檢查,關上門栓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確定無人跟著才嫋嫋地走了進去,桌子上燃著一個福壽紋鎏金香爐,香煙升起。
顧千白在燈下翻著舊書,聽到她的動靜取出茶壺為她倒了一杯溫熱的茶水,漱漱口。
木鳶一進門就直奔屏風,脫下沾了灰塵的外套,又用清水擦了擦臉,才歇下來坐到顧千白身邊。看到他擺在自己麵前的茶水怔了怔,沒人知道她今天下午是喝了多少水,現在看到茶水就厭煩。
顧千白捧著書又翻了一頁,其實什麼都沒看進去,這一下午淨為她擔心,生怕她哪裏露出破綻,被人懷疑。